所以,在她学会御器口诀之前,他的法宝就已经会自发性地亲近她,保护她。
姜怀愫一怔,没想到居然是那个时候发生的事。他怎麽不早说?做好事不留名?
“当时只是觉得你太弱,说不定哪天就死了。让法器认下你的魂光後,它相当于我俩之间的媒介,你要是魂魄离体,我能感知到。”
飞快地解释完前情,还没等她做出什麽回应,哪咤就大踏步往外走去,连说句谢谢的时间都没给她留。
念在当下事态紧急,下界的事情的确耽搁不得,姜怀愫追出去两步,便又悻悻坐回原位。好吧,多馀的话等他回来再说。
虽说哪咤没经过她的同意就悄咪咪让法宝认魂,但也不妨事,无论怎麽想都是纯增益,对自己有百利而无一害。。。。。。这种感觉还挺奇妙的。在自己不知情的时候,有个人一直把她的安危放在心上。
斜眼瞥到旁边的铜镜,姜怀愫惊觉自己此时竟然嘴角上翘,对着空气微笑,看起来好诡异。赶忙抿了抿唇,恢复到面无表情的状态。
想想正事,正事。
当务之急是解决自己的梦游症,在哪咤回来之前尽量保持清醒。
以前不知在哪本科普书上看到过,说梦游症跟什麽大脑活动有关,总不能是自己脑子出问题了吧?但这症状应当不会忧及性命,唯一可能发生的危险是梦游走进莲池把自己淹死。眼下有乾坤圈在,这种可能性便也被提前扼杀在摇篮里。
感知到腕间乾坤圈冰凉的触感,她心中莫名安定,舒了口气。有这件法宝在,还愁自己梦游失控麽。
按照哪咤的说法,最多半小时他就能回来。姜怀愫在心里默默计时,一边想着如果现在有手机该多好,半个小时也就一局游戏的时长。
这样干等着,总觉得时间流逝得太慢。
才坐了这麽一会儿,她便又开始犯困,赶紧起身活动活动。
乾坤圈严丝缝合地卡在她的手腕上,每当她靠近门口的位置,镯圈就开始发烫,同时生出一股向内的拖拽力,仿佛是在提醒她不要踏出房间。
这麽一看,哪咤教给她御器口诀是多馀了,乾坤圈的自我管理意识非常到位,根本用不着她驱使。
在房间里转了几圈,她的步伐开始变得摇摇晃晃。本以为坚持半个小时不睡觉是能做到的,现在看来还是高估了自己。
为免待会儿一头栽倒在地板上,她想回床上躺着,可又想到这是哪咤睡觉的地盘,未经允许钻人家被窝不合适,于是坐到书桌旁,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枕在手臂上,又念动口诀固定好乾坤圈。
已经做好了入睡的准备,接下来应该万无一失了。
这种困意的确不是她所能抵挡的,几息之间,意识便已陷入混沌。
半梦半醒间,姜怀愫看到前方雾气中有人正朝自己走来,那人身材高大,头上长有类似兽耳的轮廓,正举着一只巨大的利爪朝她挥舞,似乎是在同她打招呼。
她眯着眼睛,想看得更清楚一些,可灵光一闪,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该是在哪咤的房间里,周围哪来的浓雾?
一念通透,她的思绪顿时变得异常清晰,意识到这并非现实。
观察起周围环境,黑漆漆一片,没有任何光亮。像是一方被幕布包裹着的小小天地,背景全是统一的暗色,唯有浓雾是唯一的点缀。
她无法估测丈量此处空间的大小,也找不到可以出去的地方。
这是自己的梦境麽?这样想着,姜怀愫心中倒也没有多慌乱。清明梦不是没做过,静静等待醒来就好。
那顶着兽耳的人离她越来越近,到了只有几步之遥的地方,她终于看清楚他的样子。并不美丽的一张脸,长着绒毛和尖牙,圆瞳泛着幽冷的光,幻视某种夜行的猫科动物,看起来不太好惹。
多看了两眼,她认出来这张脸自己见过。没记错的话,是曾经住在绣球里,那个叫白牙的。
百思不得其解,怎麽会梦到这号人物。她与他只说过几句话而已。
白牙已经走到她身边坐下,姜怀愫依旧没有理会。她把他当做是想象力造就的梦境産物,心里还琢磨着梦到死人是不是不太吉利。
“好久不见。”白牙看起来心情不错,笑着同她问了句好。
姜怀愫奇怪地看他一眼,心说自己想象力够丰富,连对话细节都能造出来。梦都梦了,为什麽不梦个美男呢,对着白牙,她可一点也生不出想要交流的欲望,甚至想闭眼。
“你又这样不理人。”白牙不满地控诉,“上次也是这样。”
姜怀愫托着下巴,正在观察他的皮肤质感。啧啧,连毛孔都清晰可见,虎毛根根分明,这种精细程度的虚拟産物,居然是被自己创造出来的?梦真是太神奇了。
“。。。。。。”似乎猜到她内心所想,白牙脸上露出无奈,“我是真的。”
见姜怀愫没有反应,他继续道:“严格来说,这是你的意识领域。而你能看见我,是因为我寄居在你身体里。前些日子我一直掩藏着自己的气息,没有与你交流过,真是不好意思。”
这句“不好意思”说得云淡风轻,显然不是真的在表达歉意。姜怀愫脑子宕机了一会儿,惊恐地发现,这话听起来竟然很有逻辑。
但这种事情过于骇人听闻,她很难接受自己身体里住了这麽个脏东西,思考了一番,仍更倾向于这是个过于写实的噩梦。白牙是假的,白牙的话也是假的。
她坚定道:“不信。”
“不,你信了。”白牙笑了,“否则你不会与我说话的。”
“。。。。。。”姜怀愫闭上嘴,保持沉默。
“那我说点你不知道的吧。”白牙不疾不徐道,“你这段时间很累,是因为一具身体无法供养两个灵魂。如果不是你被那些仙丹妙药拔高过体质,我大概也活不到今天,真是好险。”
姜怀愫越听越心惊,一时抓不出他话里的漏洞,但心底抗拒接受这种糟糕的事实。
偷偷揪了把自己的大腿肉,痛得她龇牙咧嘴,而这个所谓的“梦境”并没有因此受到丝毫影响,难道真如他所说,这是自己的意识领域?
察觉到她的小动作,白牙劝道:“省省力气吧,你醒不过来的。”
“为什麽?”
“因为现在是我在控制你的身体。哦,也就是你所谓的‘梦游’。事实上,你从来没有梦游过,那只不过是我借用你的身体活动而已。”
他狡黠地冲她眨了眨眼,这副欠揍的样子看得姜怀愫拳头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