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声慢慢地说:“本好得差不多了,只是朋友觉得我还是多敷些时日的药为好,毕竟这虽是皮外伤,但伤的也有些重,疤痕是去不掉了,只望别太骇人就行。知芝兰堂的大夫心细,药也十分有用,便来这边多叨扰了。”
小柳儿也只当对方是个普通病人,回道:“行吧,只是这药多是宫里人用,芝兰堂卖得也不多,前些日子库存刚没,不过正巧我师父今日在,我便向她去问问。”
赵凉絮觉得这声音分外耳熟,她想起一个人。
正在这时,小柳儿拨开隔着药堂和里屋的帘子,赵凉絮往外瞧,便与那求药的男子对上了视线。
难怪她觉得耳熟。
正在堂前站着的男子,穿着一身青色素袍,面色略有些苍白,只是并没有多少郁色。
正是陈青烈。
因而那背後的伤也不必多说,正是安和的手笔了。
陈青烈看到在邱澄旁边坐着的赵凉絮,双眼亮了一瞬,又飞快压下眼中的喜,只留下偶遇熟人的惊。
小柳儿进屋询问邱澄,赵凉絮在一旁本坐着,却忽然站了起来。
她方才就觉得声音耳熟,已有猜测。
探究般看向帘子那边,第一时间看到了陈青烈,便没错过他眼里掩过去的那丝情绪。
总觉得他,并不是单纯来芝兰堂求药。
陈青烈只在帘子掀起时看到赵凉絮一瞬,在帘子轻飘飘地落下时,陈青烈却扬手作揖,在隔开两间屋子和视线後清朗声音说:“许久不见,赵书办。”
他也认出来自己,还称呼自己先前的职称。
只不过赵凉絮好久都没回到主客清吏司,也懒得同那群官员相处。
既然是旧友,那便应该出去叙叙旧。
赵凉絮向陈青烈走过去,问候道:“有些时日没见,陈译生如今可还好?”
“算是不错吧,在四夷馆的这段日子我结识了许多先前敬仰的人,也算是圆了心中的愿。”
他并未提及自己的伤。
但赵凉絮却并未准备忽视这个话题:“那你背後的伤,可是当时。。。。。。听你方才说还没好全?”
陈青烈听到赵凉絮提起他的伤,脸上浅笑僵了一瞬,又低声回道:“正是,是小生当时鲁莽,也该罚。”
赵凉絮说:“当时我也只能帮你到这,否则安公公气急下,兴许罚你罚得更重,只是还望你以後谨言慎行了。”赵凉絮仿佛察觉不到陈青烈脸上的僵硬,只是表现得十分认真严肃劝说陈青烈。
“。。。。。。自然,小生还是要多谢赵书办当日相救,否则小生还未施展心中抱负,便已断送了性命。”
“陈译生不必叫我赵书办,我如今也不在职上。”
赵凉絮纠正了称呼,叙旧也算是叙完了,她便准备转身离开。
“赵。。。。。。公主留步。”
赵凉絮回头看他,等他後话。
“还未问赵公主这段时间如何,九千岁可有因此事为难你?”
赵凉絮摇头:“我如今站在这里不就是很好的说明了吗?”
“那。。。。。”陈青烈还想说什麽,却一时想不出来,只能说:“那便好。”
小柳儿也取了药出来,交给陈青烈:“公子,你的药。”
陈t青烈又隔着帘子往屋内看了几眼,欲言又止,却还是没再说什麽。
只是将银钱留下,拿着药便走了。
赵凉絮坐回邱澄旁边,便听到邱澄问:“你跟他认识?他隔五六天便来芝兰堂一趟,小柳儿都十分熟悉他的脸了,有时还会跟我说这个人,他的药分明开的是半月的量,但次次来都求不同的药,像是为了什麽而来。”
“早先我还以为他是对小柳儿有想法,害得小柳儿有段日子早上开门都发愁,如今一看,原来是为你来。”
邱澄笑一声:“反正若有心人一打听便知你常来芝兰堂,他看着也是个干净的读书人,瞧着竟是痴情一片了,我看你像是对他无意,不过你还是小心一点。”
赵凉絮揉着眉心,她早在当日宴会上便知道陈青烈的意思了,当时他那般冲撞安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若是让九千岁知道了,怕不是你再怎麽让九千岁喜爱,他都会勃然大怒。”邱澄叮嘱着赵凉絮。
赵凉絮朝椅背一靠,仰着头说:“安公公他啊,早就知道了。”
“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