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剑挥向宾兰隆,宾兰隆开展龙翼,将他原路扇了回去。
织格:“……”
秘境里的时间流逝飞快,玫瑰在风中蜷缩,从枯萎到凋零。织格无论如何尝试,都会被宾兰隆逼回去。
白斑光点从脚下升起,逐渐蔓延至全身,织格知道已经来不及了,达歌已经完成了所有试炼,秘境就要消散了。
一阵眩晕感袭来,等织格的视线再次恢复清晰,自己已经回到了蓝家庄园,旁边站着达歌和贝侯达。
“结……结束了?怎麽可能!是谁?”贝侯达的目光难以置信地在另外两人之间游荡。
管家走到达歌面前:“达歌少爷,恭喜你成为家族继承人。布辽德大人正在房间等着你。”
布辽德·蓝正是他们三人的父亲,蓝家的家主,如今已经被病魔缠身数月,愈发严重。
达歌手里握着属于蓝家家主的徽章,冷冷地瞥了贝侯达一眼,正要跟着管家走去,一名仆人急急忙忙赶过来,用手虚掩着嘴在达歌耳边道:“少爷,外面有人来找你,说是从圣魔法学院来的,要找您。”
达歌疑惑:“什麽事?”
仆人:“他说,圣魔法学院有魔族出现。”
达歌眸色倏紧:“什麽?”
织格看着达歌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心下一动。他撇下贝侯达一个人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走到无人的角落时又转了个方向,饶了一大圈来到布辽德房间的门口。
织格推开门,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房间中央的大床上床单苍白如雪,一个瘦比骷髅的中年男人躺在上面,双颊凹陷,颧骨高高凸起,两只手臂露在被子外面,像是两条枯藤,丑陋又干瘪。
织格很久没有见到他的父亲了,印象里的布辽德身躯高大,总是板着脸,几乎没笑过。
织格一直觉得布辽德根本没有一个父亲该有的模样,他自私丶冷血,很少来看望自己,也从来不会对自己有过关心的言论,对待他的哥哥们也是一样,布辽德关心的只有自己的利益和家族的地位。
织格唯一一次见到布辽德笑还是他五岁觉醒魔法那年,布辽德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把他抱在怀里,向管家炫耀:“这才是我儿子,年仅五岁就觉醒了魔法,简直是天才!”
眼前枯藤一样的男人嘴里时不时发出一声剧烈的咳嗽,看样子好像随时会咽气,织格无法把这个男人跟自己记忆中的布辽德联系起来。
织格戴上一张半边银色镂空面具,形状犹如翩飞的半边蝶翼。
那是金泽的东西。金泽曾戴着这张面具,僞装成塔塔洛斯的模样欺骗自己。
织格的脸上有魔法细纹隐隐波动,面具逐渐消失不见,很快达歌的脸取代了他原本的脸。
织格僞装成达歌的模样,走向床边,隔着床幔,居高俯视着布辽德,喊道:“父亲。”
布辽德睁开眼,缓缓把头转向纱幔後的“达歌”:“我听老管家说,是你最先通过考验?”
织格没有说话,或者说他根本不想跟他说话。
布辽德用手轻轻拍了拍床板,织格掀起纱幔,扶着床沿坐下来。
“我的四个儿子中,就只有你最稳重些。我早就知道家族继承人会是你。”布辽德艰难地坐起来,望着自己的儿子,眼中情绪复杂,“我快坚持不了多久了,你很快就能取代我的位置,”
布辽德眼底的生命之火微弱,说几句就要休息一会,好像每说一句话就会他的消耗生命力。
“很得意吧?年纪轻轻就能继承整个蓝家族,你心里一定骄傲得不得了了吧?但是你觉得你凭什麽?不过是因为我快死了!”布辽德的表情忽变得癫狂起来。大概是因为情绪激动,他一阵剧烈咳嗽,浑身也跟着颤抖。
织格坐在旁边仍然没有出声,只是把床头上的水递给他润润嗓子。
布辽德冷静下来,嘴角勾出一抹狞笑:“你很年轻,很强大。但是从今日起,你背负的不只是整个家族,还有家族的噩梦。”
织格默默听着。
布辽德满眼讥笑,继续道:“没有一个继承人能逃得过血脉的诅咒。从今天开始,你的鲜血不再纯净,你,会是帝国的敌人。
“我们蓝家的血脉本来就沾染着罪恶,为了茍活,我们不得不把这个秘密永远藏起来。因为我们是异端……”
一口气憋不上来,布辽德又躺回去咳嗽了一会儿,等停下来之後,他把手搭在织格手背上:“达歌,我的儿子,我知道这些年我忽视了你们兄弟四个太多,我不是一个好父亲。但是你不能说我不是一个好家主,这个家族没有我,就到不了今天的位置。我希望你们不要记恨我。”
布辽德凹陷的眼睛望着穹顶,他的生命犹如沙漏里的最後几粒沙,他嫉妒他的儿子们还有着年轻健康的身体,有大把时光去挥霍,他不甘心。
但弥留之际,布辽德竟然生出一丝可怜的卑微的想法。
他还是幻想他的儿子对他能有一丝的挂念。尽管他几乎没有关心过他的儿子们。
直到最後布辽德断气的时候,织格还是一句话没说。他默默为布辽德盖上被子,转身离开房间。
织格表情凝重,布辽德在断气之前,把那个掩藏很久的秘密告诉了他:他们蓝家所有人,身上都流着一半魔族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