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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第1页)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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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已至,参横斗转,星河渐现。

王狩伏在马背上策马疾驰。他此番带着五百骑兵驰援柔远县城。从领了令他一刻不敢耽搁,点了人就马不停蹄的奔来。离了县城还有段距离时他已望见在黑夜中前方的簇簇火光。他心猛地一沉,侧身看了眼一直跟在身侧的陈安。他记得这个人是柔远县令的长随,当他出现在都护府时已疾行了半日,他滚下马身腿软的站都站不稳,但他一眼瞅见了自己,眼里瞬时亮出了光,踉跄着冲过来,拉着他的袍袖就跪了下去,干涩的唇抖了半天,才沙哑却清晰的吐出几个字:“柔远被袭,仆奉陈明府之命,面见习大都护!”

大都护看了陈习善的手书,钦点了去过柔远比较熟悉路途的王狩,令其整顿人马即刻动身。

当王狩顶盔掼甲明令出发时,却见到已被带下去歇息的陈安手牵着马匹,随在队中。见他望过来,陈安行了礼简洁的道:“仆熟识城中路径,可引路!”王狩上下打量了几眼,见他神色坚决也未再多话,只道:“自己跟紧了。”

而此时,他看着这个一路咬牙紧随的汉子,正直愣愣的瞪着前方的火光,脸色煞白,眼泪已不知何时飚出了眼眶,却又转息就被迎面的风吹了个干净。

王狩回身冲着传讯兵喊道:“燃烟火,告诉城中的人咱们到了!”

士兵得了令,勒了马取出烟花就地点燃。

灿烂的花火“咻”的一声旋上高空,星星点点的火花摇曳着纷纷散落,绽开後的绮丽映入观望人的眼,也灼热了许多人的心。

黑夜中的光亮无所阻挡,县城里躲藏的不少人都看到了。他们知晓这朵划开夜幕的花就是生的希望,连重伤之人都暗自咬牙,只需再坚持片刻,他们就都能活下去了。

但此时的谷三娘颓然的坐在地上,她肩上丶腿上各中了一箭,正伸出染血的手颤巍巍的摸索着倒在眼前的人……

突厥人没有硬拼的打算,当得讯有大批骑兵疾速接近时,为首的人毫不犹豫的下令撤退,看也未看眼前的几个中箭之人。想来在他们眼中这几人在一轮箭雨之下即便不死也会重伤不治,完全不必再放在心上。

院中的突厥兵几息之内退了个干净,听着逐渐远去的马蹄声,谷三娘撑着刀慢慢滑坐到地上急促的喘息着,好一会儿混沌的思维才稍稍有了丝清明,她也才发现周围的几人都未发出任何的声响,连姿势也未变过。

她脑子嗡的霎时一片空白,眼泪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手擡了擡却如何也使不上力气,看着侧前方触手可及的背影,她使劲咬破了下唇才让自己冷静了一点儿,轻轻唤了声:“高晋。”那挺直的背撑着杵入地面的长刀僵直的立着,动也未动。

谷三娘鼓足了勇气才敢伸手去拍高晋的肩膀。在她的手指缓缓地触碰到他的肩背时,那直立着的身体却毫无预兆的软倒了下去,“嘭”的一声砸在地面上。这一声似是起了连锁反应,哈达汗和陈觅也随着倒了下来。

谷三娘死死的盯着倒在脚边的人,见他身上插着四五支箭矢,胸膛已不见起伏。她深呼吸了几次,才强迫着自己抖着手按上他的颈动脉试探,当微弱的颤动顺着指尖传过来时,谷三娘几乎忍不住哭出了声。

她不敢挪动他,也来不及去寻水,只慌手慌脚地掏出丹药塞入他口中,又捋着他喉咙硬顺了下去。而後她依次看了另几人的伤势,陈觅虽大小伤无数,但同高晋一样只是被箭矢冲击一时闭过了气去。哈达汗却不太乐观,有一支箭射中了要害处,他此刻已脸泛青白。没做好救治的准备谷三娘也不敢冒然拔箭,只能先给他敷上大量的药粉,勉强止了血。陈习善被他娘子护在身下并未中箭,但背後的刀伤深可见骨,如若再不医治恐怕也是无力回天了。谷三娘顾不得自己的伤势,立刻动手处理起陈习善的伤口,同时瞄了眼伤势最轻的陈娘子,她只是肩胛骨中了一箭,疼晕了过去,想来很快便会转醒。她只盼着有个人能醒来帮她一把,她一侧的胳膊上还挂着断箭,完全使不上力气。

几下微弱的咳呛声传入耳膜,谷三娘猛地回头看去,高晋的胸膛肉眼可见的急速起伏了几下。谷三娘已扑了过去,她几乎是屏着呼吸的盯着高晋的脸。高晋的眼球在眼皮下骨碌碌的转动了几圈,然後才徐徐的擡起了眼睑。因是刚刚转醒,他的视线还有些模糊,只觉得有冰凉凉的水滴落在了脸上,一滴丶两滴丶不间断的砸下来。他努力的眨眨眼使自己能够快速聚焦。当他恢复神识的一刻,映入眼中的是谷三娘泪眼婆娑的脸庞。他直愣愣的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突然觉得心被拧了一把,酸疼酸疼的说不出是个什麽滋味。他缓了几息,见谷三娘的眼泪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得强撑着擡起手,一指头戳到她脸颊上道:“哭甚呢!我还没死那!”

谷三娘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哭了,飞速抹了把脸,白了他一眼道:“我知道祸害长命!你,你觉得怎样?能起来吗?”

高晋认真感受了下身体状况,点了点头,“扶我一把,他们几个如何?”

谷三娘托着他後背慢慢的把他扶坐起来,又跟他说了下另几人的伤势。这时院子各处不断传出了窸窸窣窣的细碎声响,想来是躲过一劫的衆人壮着胆子出来了。

很快就有几人寻到了後院里,高晋扬声招呼了他们,那几人听到叫声急忙跑了过来,近前才发现是县丞赵宽。

赵宽乍见到这几人的情形,吓得嘴唇都失了血色,磕巴了半晌才颤着声的吼出来,“快来人!快来人!找到明府了!”

谷三娘清醒过来时天已灰蒙蒙的有了些光亮。她动了动觉得浑身上下好似被拆整了一遍,连骨缝都透着丝丝拉拉的疼。她清楚的记得自己是在见到都护府的援军到来後才不支晕倒的。此刻她勉强坐起来,环顾下四周,发现这间屋子布置雅致,榻前立了屏风,一旁还摆了香薰鼎炉,绕绕青烟萦缠在侧,她仔细查看了下身上的伤处,见伤口都很好的做了处理包扎。屋外还远远传来断断续续的嘈杂声。

她想了想起身穿好了鞋子,拿起搭在屏风上的外袍裹好,还未等出屋子,就见一个年近四旬的妇人,托着碗汤药迈了进来。那人擡眼见到谷三娘已穿戴整齐,惊喜地道:“娘子醒了!娘子伤的不轻,可要再歇歇?快先把药喝了,刚煎好的补血补气的药。”说着把手中的碎花瓷碗捧到她眼前,不等谷三娘发问,接着道;“妾身是陈娘子的配房。妾身在此先替我家娘子郎君谢过您的救命之恩了!”她随着话出口已屈了身子跪在了谷三娘眼前就势要磕头。谷三娘慌忙拦住她,急道:“大娘莫要如此,能护得他们性命可不是我一人之功。说到底还是明府和陈娘子福大命大得苍天庇佑了。不知他们伤势如何?”

那妇人在谷三娘的搀扶下站起身,用袖角擦了眼眶才露出个笑脸道:“我家娘子没甚大碍,可我家郎君虽没有性命之忧却还是昏迷未醒。听赵少府说这还多亏了娘子及时救治,要不郎君他约莫等不到来人医治了。”

谷三娘见她又弯身道谢,不想再客套下去,赶忙问道:“外面如何了?”

妇人一听,眼眶瞬时又红了起来,哽咽着答道:“听说各坊里都有不少死伤,具体的还在清点,妾身也不大清楚。但只咱们衙里就死了半数之多,都是些悍勇无畏的大好青年,有几个小子还是妾身看着长大的,没成想这一夕过後竟成了这般样子。”

谷三娘心底急着知晓高晋他们的情况,遂带着点儿尴尬的打断了她的叙述,问道:“不知大娘可知晓与我一同护卫着陈明府的那几人如何了?”

“妾身只听说其中一个伤势稍轻些的也还未醒,另一个壮士怕是不太乐观,但请来的医士素有妙手回春之称,想来定会有办法,娘子不必心焦。”

“那不知高县尉……”

“哦,高县尉并无大碍,他半夜里就醒了过来,现下就在外面指挥着人善後呢!”

谷三娘一听心里顿时来了气,这都去了半条命了还逞强!遂她几口灌下药汤,也不顾妇人的阻拦,执意要去外面帮把手。

迈出屋门,迎面微风朗朗,昨日里满布的烟熏气味已被晨风吹淡了不少。太阳还在厚厚的云层中尚未探头,几点星辰依然坠在泛白的天幕上,衬得那天越发的高远却也寂寥。

如果忽略满地还未及清理的血迹,那这无疑又是个平凡的早上,而昨日的种种彷如从未发生。

谷三娘顺着後院的小径往前面走去,还未到近前就听得高晋的声音,他正呼喝着衆人里里外外的忙乎,那松快的语调进到谷三娘的耳中,叫她心底也刹那间轻松了下来。

她举步往前堂走,刚行得两步,却听到身後有人犹犹豫豫的唤了她的名字:“菲菲……”

谷三娘脚步一顿,身後的人已追到近前,拦了她路的人,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手下意识的扯上她衣袂,愣愣的道:“菲菲,真的是你,原来你竟一直在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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