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叙没待一会儿就走了。
宁宗彦也不好在她屋子里久待,叮嘱了两句也离开了。
他脑中思绪混乱,心情分外复杂。
倚寒没多久就醒了,挨了崔长富劈头盖脸一顿说教,最後勒令把粥喝完了,还说要亲自监督她用一日三餐。
倚寒有些感动:“崔叔,我和你回庐州吧,衡之先前同我说他拜托凌霄侯办了路引。”
崔长富一愣,明白她的意思:“走吧走吧,头七一过我们就走,去庐州逍遥自在去。”
又过了四日,到了下葬出殡的日子。
送殡的队伍庞大,漫天飞舞的白纸与白幡照应,她浑浑噩噩的走完了全程,这日反倒是哭不出来了,只是眸中含着水色微蹙着眉头看着下人把棺材埋葬。
这一刻她清晰的知道这个世上再也没有崔衡之这个人了。
再也没有。
下葬後一切事宜还得收尾,但更重要的事得提上日程了。
裴氏把倚寒单独叫到了云香居。
“这两日都瘦了,衡之走了你也别总陷在里面,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人也要继续活。”裴氏语气罕见温和,倚寒拭了拭水色,眼尾的殷红如同胭脂一样醒目。
她丧服未脱,身段玲珑,哪怕着粗布麻衣也清丽脱俗,如出水芙蓉一般夺目。
裴氏看着她的脸,说出了正事:“叫你来有一事与你商议。”
“母亲请说。”倚寒擡头瞧她。
“衡之年纪轻轻过世,也没留个子嗣实在是遗憾,于你于我于公府都遗憾,往後还有那麽多日子,总不能空对宅院,我想着索性公府都是一家子血缘,叫宗元兼祧两房香火,给你留个血脉,对外就称是衡之的遗腹子,日後你也有了倚靠,日子不至于太难熬。”
倚寒登时僵住了,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兼祧?不就是丶不就是……
她不可置信,豁然起身,气的浑身发抖,胃中陡然涌起一股恶心,这种丶这种悖逆伦常的事他们也能想得出来。
这对她公平吗?对得起刚去的衡之吗?
“不行,儿媳宁愿青灯古佛一辈子也绝不会行背叛衡之之事。”
裴氏神色不满,但仍旧好声好气:“什麽叫背叛,这便是为了衡之好,传宗接代也是你身为儿媳的本分。”
熟料倚寒冷着脸分毫不让:“衡之并不想要孩子,他也不会愿意我去做这种委曲求全的事,我这辈子,只会有衡之一个男人。”
裴氏也沉下了脸,她不满倚寒敢跟自己这样呛声:“放肆,你敢忤逆婆母。”
“此事容不得你拒绝,我已与三房说好,今晚你们便成事。”
倚寒看着裴氏浑身发冷,死死攥住手,她这根本不是商量,是逼迫。
她顾不上什麽,转身就往外跑,杨嬷嬷看着裴氏,夕阳在她面上笼了一层昏黄的光,她淡淡吩咐:“寻些婆子家丁,别叫二少夫人跑出去了。”
“是。”
倚寒提着裙摆回了兰苑,崔长富看她如此心急不明所以:“怎麽了?”
“崔叔,我们得赶紧走了。”倚寒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颤抖着声音说。
药材不管了,她只收拾了自己的衣物和衡之的遗物,崔叔一头雾水,却听话照做。
二人背着包袱就要离开公府,结果杨嬷嬷已经带人在角门处候着了。
“夫人说了,请二少夫人回去。”
倚寒冷冷看着她:“滚开,我绝不兼祧。”
兼祧?崔长富震惊的看着她。
杨嬷嬷也没废话,先叫家丁上前制住了崔长富,倚寒上去阻拦:“你们干什麽?还有没有王法了?”
杨嬷嬷又让丫鬟们上前制住了她,而後从她的包袱里搜出了针包。
倚寒发丝微乱,她就像是一只碎掉的白瓷,我见犹怜,杨嬷嬷一点也没心疼:“少夫人,您乖一些,这位崔先生便好好的。”
倚寒眸中透露着厌恶和震惊,她闻言甩开那些婢女,眼神凛然:“放开,我自己会走。”
“请吧。”
她看了眼崔长富,转身往兰苑去。
杨嬷嬷寸步不离的跟着,直到经过花园的月洞门时她惊讶喊道:“侯爷?”
倚寒动了动视线,红着眼眶擡头看他,宁宗彦又换上了那玄色衣袍,额上的白布条换成了玄纱,配上那张英挺优越没有一丝瑕疵的脸,更显风姿磊落,威仪矜贵。
她没有求助,反正国公府的人都是一夥儿的,沆瀣一气欺负人。
宁宗彦顿步,拧眉看着她。
“这是做什麽?”
杨嬷嬷笑得谄媚:“夫人叫少夫人去说话。”
偏生t倚寒还一身反骨:“怎麽,觉得这事见不得人不敢直说?”
宁宗彦眸色沉沉,几乎一瞬间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听这语气,她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