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只得硬着头皮,跟着郑氏前往长公主的院子。
二人掀帘而入,屋内芳香扑鼻,顾渊擡头对上了宁宗彦的视线,那双如卧凤般的眸,深邃而锐利,宛如墨汁一般漆黑,好像要把人吸进去似的。
顾渊不知怎的,有些不敢直视。
“怀修当真是气宇轩昂。”郑夫人笑着打趣他,瞧着当真是不知道的。
宁宗彦冷冷看着自己的兄弟,从小长大的兄弟。
顾渊心虚别开头,不敢吭声。
“听闻叔母要去为阿渊提亲?”他淡然的开口问。
郑夫人笑意微敛:“是啊,这不是刚要去,你就回来了。”
“不知叔母提亲的人家是哪一家?”
他一边说着一边冷冷盯着顾渊,郑氏也觉出不对劲了:“怎麽了?”
“可是冯老太医家?”
郑氏微微诧异:“你知道?”兴许是阿渊先前说漏嘴过。
“我不仅知道,我还知道那位孀居的妇人乃我的弟妹,国公府的二少夫人。”
郑氏瞬间愣住了。
顾渊也脸色难看了起来。
“这……”郑氏一下子就尴尬了起来,心头还微微有些恼火,国公府?是那个与她有过节的宁国公府,她夫家竟是那儿的。
顾渊忍不住说:“国公府又如何,她夫君已死,没道理不能改嫁吧。”
宁宗彦呵呵冷笑:“她丧期还没过,谁许她改嫁的。”
顾渊好似要与他较劲:“那便等丧期过了,先订婚事也好。”
“我没同意。”
“谁要你同意。”
二人瞬间竟剑拔弩张了起来,郑夫人看着宁宗彦,心里咯噔一声,莫不是怀修也对她有意……
长公主忍不住扶额,真是造孽。
顾渊看了眼长公主和母亲,气焰平和了下来强调:“她是你弟妹,且冯娘子并未打算与你纠缠,你放过她吧,她过的很不欢喜。”
宁宗彦几乎要气笑,当真是死毛头小子,若非是长辈在场他便出手教训了。
郑氏瞧这场面,当然还是偏心自己儿子:“是啊,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更何况,她已经……有了阿渊的孩子。”
宁宗彦几乎要气死,他才走了多久,他的孩子就被安到了别人的头上?
长公主也吃了一惊,本能生疑,冯氏那妇人连怀修都不肯委顿怎麽可能会……
“你就是这麽同叔母说的?”他阴沉的瞪着顾渊。
顾渊梗着脖子:“有何不可。”
“我的孩子,什麽时候成了你的?你还要不要脸了。”
顾渊以为他同自己一样,嗤笑:“怎麽不能是,她若嫁我,自然就是我的。”
刚说完,一股大力攥住了他的脖颈间的衣襟,他的脸陡然近在咫尺,英挺的面容覆满寒霜,一字一句的告诉他:“你在做梦,我弟弟早亡,国公府便叫我兼祧两房子嗣,她腹中的孩子,是我的血脉。”
郑氏闻言大惊,脸色当即挂不住了,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顾渊也愣住了,没想到他们二人是这样的关系。
“所以她即便丧期满,国公府也不会放她回去,蠢货。”他冷冷松开,最後二字压低了声音。
顾渊脸色颓靡,竟然是这样。
“叔母,误会一场,阿寒回庐州探亲,是我祖母应允的,国公府牵连入狱时我怕她出事也是我亲自交给顾渊的,没想到他起了这种心思,诓骗了叔母。”
郑夫人已经想寻个地缝儿钻进去了,她恨不得抽顾渊两巴掌,敢这样诓骗她。
长公主完全呆住了,似是听到了什麽不可置信的事一般。
“备车,我要去国公府走一遭。”
倚寒正窝在屋内的罗汉床上吃果子时,何嬷嬷火急火燎的进了屋说:“不好了,二少夫人,侯爷与顾公子起了龃龉,眼下受伤被擡回来了。”
“什麽?”她一惊,下意识追问,“擡哪儿去了,受伤如何?伤的可是腿?”
刚说完後意识到了什麽,收敛了神色:“太医来了?祖母应当去了罢。”
“还没呢。”
倚寒又开始拧巴纠结了,要不要去呢,去了好像上赶子,万一被旁人误会,尤其是何嬷嬷与老夫人。
不去……是不是有些不近人情。
她怎麽成这样了,都说妇人怀孕脾性会有大变化,难道就是变得摇摆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