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她像断弦的琴,一个音律一个音律地往外蹦,“信这些的,当数……”
“裴丶承丶砚。”
有一滴泪从她的眼眶落下,无声地划过空中。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崩溃尖叫,仿佛被战火焚烧过後,只馀一片死寂。
这一派的平静反而比直接爆发来得更恐怖,苏子衿心间猛然一颤,他几乎是下意识後退一步,然後又上前一步。
“殿下……”他不知该说什麽来劝慰她,此时语气显得无比苍白又无力。
他只能再靠近她一点,证明自己还在。
苏子衿的目光落回棺内那具小小的白骨上,那衣物的雪青色,与虞晚平日只穿的颜色,如出一辙。
原来她只穿雪青色,也是因为裴瑾。
就在要收回视线的瞬间,大脑嗡的一声,如同被钟声震得一片空白。
眩晕迅速传来,他忍不住踉跄一步,心口细细密密地疼痛起来。
但这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瞬即逝,快得苏子衿几乎以为那是错觉。
“苏子衿。”虞晚忽然出声,虚浮着脚步一步步走过来,将他一把抱进了怀中。
突如其来的温暖和怀抱让苏子衿整个人都开始发抖。
她……这是什麽意思……在这墓陵?在裴瑾身边?
“你看,”虞晚的嘴唇贴近他的耳廓,用一种温柔到残忍的声线,呢喃道:“这不会是他,对不对?”
不等苏子衿回答,她伸出手抚上他的脸颊,他的眉眼。
那柔软的指腹拂过眉骨时,带来一阵难以言喻的战栗。
“所以……”她的眼神涣散了一瞬,重新聚焦时,只剩一种疯狂的执拗:“你必须是。”
那股幽香无孔不入,仿佛化作华丽的囚笼,将苏子衿紧紧包裹在内。
她的声音温柔又带着一股子疯意,却激发起了他心中一股病态的渴望。
他几乎是顺从地任由虞晚抱着,甚至下意识讨好地蹭了蹭她的脸颊。
他应该感到悲哀,或是屈辱的,因为从这一刻起,他被彻底当做了裴瑾的替身。
就在棺中那人的尸身旁边。
但,至少在此刻,她抓住的人……是他。
可是心口毫无征兆地被一股尖锐刺透,仿佛有无数寒风滚滚而入。
冷意顺着胸腔抵达了四肢百骸,他几乎要用尽所有的气力去控制,才能勉强压抑住身体的颤抖。
为什麽……会痛?
为什麽……会这麽冷?
这明明是他一直渴望的,她在用温柔的语气与他说话,她在看他……
不是吗?
他侧头看着她那双盈满疯狂和执拗的眼眸。
那里面,没有苏子衿。
他几乎放弃般,用一种近乎破碎的顺从姿态,将额头轻轻抵在她的肩上。
然後,苏子衿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低哑的丶认命的丶顺服的。
“是,殿下。”
“我……必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