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大臣有何看法?”陆理目光如锋利的刀刃扫过他们,令他们避无可避。
户部一位大臣被沈谨贤推出来,怯声道:“陛下,皇後娘娘虽言之有理,但大庆从未有废後之例,且皇後娘娘并无不可饶恕的罪过啊!”
沈谨贤抹了一把冷汗,他的户部尚书之位犹如秋千上的落叶,经不住风的推动来回晃荡,而那阵风就是王松鹤。
“陛下,皇後娘娘膝下至今无所出,不利大庆皇室和社稷!微臣认为应允准皇後娘娘的自请。”
“微臣附议!即便是寻常人家,无後亦是过错之一可休妻,皇室子嗣不可凋零,难免使得有心之人生出异心于社稷稳定不利!”
“微臣附议!”
附议的声音几乎一边倒,陆理冷笑道:“诸位大臣爱国之心赤城,殚精竭虑为江山社稷着想,朕心中已知晓。”他目光悲戚而无奈地望向沈芜,说道:“皇後,你都听到了?”
沈芜浅笑道:“臣妾听到了,陛下做决断吧。”她心中五味杂陈,既希望他应允又怕他轻易点头。
陆理垂头片刻,满朝文武都在等待他开口,沈芜的笑容愈发地苦涩,神情似乎猜到了几分。
陆理擡头认真道:“皇後富有大局之观,所陈条条皆为事实,朕承天地祖宗之名登基为帝,理应以大庆江山社稷,芸芸百姓为重,当置个人为後以大局当先,故今日朕允准皇後之请求,但非以废後之名而是和离,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沈芜敛收了苦笑,面目平静地听着他的话语。
殿内落针可闻,陆理缓了片刻,继续道:“即日起皇後沈氏变为庶人,不日离宫。”
沈芜跪地磕头:“庶人沈芜跪谢皇上恩典!”
陆理二话不说离开了大殿。
沈芜把自己关在安庆殿半日,直至暮色降临,王音姝提着食盒前来。
沈芜双眼掩饰不住的红肿,王音姝柔声道:“娘娘,您吃些东西吧。”
沈芜强颜欢笑道:“贵妃娘娘无须客气,民女如今只是庶人何以承受得起贵妃娘娘的厚待。”
王音姝不禁伤心落泪,拉着她的手恳切道:“姐姐,您别这麽说!妹妹在宫中幸得您照拂有加方,不时地开导陪伴,心中方能多了几分安慰与松快,而今您。。。。。。”她哭得说不出话来。
手掌轻柔地抚摸她的薄背,“日後我们就不能陪伴彼此左右了,贵妃娘娘好生照顾自己,心胸放得宽广些莫要再陷入自苦。”
王音姝忍不住扑在她肩头轻轻地环抱她。
告别了王音姝,碎玉打开了包袱,失落道:“小姐,您要不要带一些东西离开?”
殿中的摆设满满当当,不知不觉间陆理赠予的东西这麽多了,奇珍异宝,民间新奇的玩物,沈芜缓缓步至那个小风车前,小心翼翼地拿起它,目光满是珍视,这是陆理亲自为她做的第二个风车,他还占有欲满满地刻上自己的小字。
“砚卿”二字显眼地镌刻在风车中心轴之处,沈芜沉思片刻,落寞道:“把它带上吧。”
“还有吗?”
沈芜苦笑道:“这些东西就留在这里吧,既然要离开就轻装踏上回程路。”
陆理坐在寝殿地上,殿内漆黑无比,宫女皆不敢入内点亮烛台。
林暄摸黑入内低声禀报道:“陛下,庶人沈芜已收拾好包袱,即将离宫。”
陆理猛然睁眼,声音变得有些低哑:“什麽?”
林暄说道:“庶人沈芜已准备离宫。”
陆理扶着柱子颤颤巍巍起身,悲戚道:“她行动竟如此迅速,难道在宫中的每一刻对她来说是折磨吗?”
宫道上的火把较以往更亮,主仆二人沉默地走着。
沈芜忽然提起情绪,朗声道:“碎玉你不要再沮丧着脸,我们要回家了你不开心吗?”
碎玉知道她在强忍情绪,更伤心了,哽咽道:“陛下。。。。。。陛下怎麽可以这样对娘娘呢?您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
“别说了。”沈芜打断她,“或许我对他来说是累赘。”
眼泪无声地滑落,朔风拂过骤然干涸,沈芜加快了脚步。
“你走得这般决绝头也不回,或许我真的伤了你的心。”陆理站立远处眺望着她出宫的身影,心脏像针扎了一样刺疼着,一下比一下猛烈,“阿芜,我心悦你。”可惜风并不通人性无法将他的真心送至她的耳畔。
男儿到了伤心处,即便尊贵如帝王也会黯然神伤落泪,陆理拂去泪水,自嘲道:“陆砚卿你做戏给谁看呢?是你自己把人放走又何苦这般做派?”
灯笼亮堂地照着沈府紧闭的朱红大门,任凭碎玉敲疼了手掌,那扇大门始终紧闭。
“爹,您不能这麽对待阿姐!”沈遥被几个家丁拦在内院,大声地与他理论,“阿姐是我们沈家的女儿,您不能这麽做!”
“放肆!”沈谨贤指责道:“你怎麽能这麽跟爹说话呢?”
“您虽为我爹,但您做得不对我身为女儿得规劝您修正!”
“你自幼入学堂读了许多圣贤书,圣贤书难道教你忤逆长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