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梦娴停住了脚步,回身假笑道:“你爹处理公务辛苦了,我去叮嘱他早点歇息不要熬坏了身子。”
沈遥眼尖地看见她手中的东西,上前欲拿,哀怨道:“又是账本,看不完的账本!”
柳梦娴快速躲闪背手护着账本,说道:“这几本是一些陈年烂账不用看了。”
“陈年烂账?”沈遥仿佛听到什麽了不得的事情,眼神霎时有神,语调上扬:“阿娘,您手上居然还有陈年烂账?您不是说经您手上的账绝无坏账吗?”
“有吗?我有这样说过吗?”
“有!”沈遥肯定道:“您每一次教导我学习账目之时都这麽说,您给我看看。”她伸出手讨要。
“无关紧要的陈年坏账罢了,不值得一看!”
“您就给我看看。”
柳梦娴反问道:“我给你的账本都看完了?”
“还。。。。。。。没。”
“那你赶紧去看!”柳梦娴拍开她的手疾步离开。
沈谨贤正泡着足浴,喜滋滋地哼着小曲。
柳梦娴猛然关上门,“老爷,大事不好了!”
“娴儿,慢慢说不着急。”
沈谨贤瞧了账本立刻擦干脚板,低声道:“娴儿,此事非同小可,消息当真?”
“老爷!”柳梦娴无奈地戳着账本,“事实摆在眼前,我那迷了心窍的兄长竟然夥同他们干这等勾当!这是我母家管家发觉不妙亲自誊抄给我的账本,我查了入京的商队,其中不止我们柳家的商队卷入其中!”
沈谨贤傻了眼,立即起身找大氅,急声道:“我这就去告知阁老。”
柳梦娴拦住他,“老爷,你怎麽这会儿还理不清楚思绪呢?王阁老为了拉拢寒门学子从我们手上支走了多少银子?他现在是要钱没钱,人也使不上劲!”
沈谨贤征愣片刻,点点头问道:“那娴儿我们应当如何?”
“老爷,大姑娘!皇後娘娘,您莫不是忘了?”
“对!”沈谨贤拍拍额头醒悟道:“阁老为了完全掌握朝堂的话语权,一直执意与内宦抗衡,哪还顾得上其他人啊?”
“老爷,您总算明白了!太平盛世,王阁老把持朝政,天子也要给三分颜面,您追随麾下自当在朝中顺风顺水前程似锦,可若是不太平且天子改易。。。。。。。王阁老手中无兵,能否自保亦是疑问。”
沈谨贤再次急道:“可陛下和娘娘手上也没一兵一卒。”
“老爷,您真是糊涂了!”柳梦娴拉着他坐下,“难道老爷忘记了兵部和有些大臣一直逼迫陛下交出银雁卫的兵权的事情了?”
沈谨贤高兴地拍大腿发出响亮的声音,不过片刻他沮丧道:“远水难救近火啊,何况银雁卫是赫赫有名的兵痞子,难成大事!”
“老爷,无论如何此事一定得知晓皇後娘娘,我们才是一家人!”
连日的阴沉遮住了日光,风使劲地拂开云层迎来了温暖的日光,宫殿檐下的冰棱在慢慢消融化成水滴落在青砖上。
宫人扫净了宫阶上的雪,德政殿昏暗宁静,陆理称病不朝还未离榻。
林暄在殿外展身挥拳,精气十足。
“林护卫,陛下在何处?”沈芜匆匆而来。
“陛下还在安睡。”话音刚落,沈芜已大步踏入殿中。
“陛下!”沈芜急声唤道。
陆理正坐于窗户下借光阅览奏折,闻声立刻收起奏折躺回榻上闭目假寐。
沈芜直接掀开他的被子,“陛下,您快起来!”
陆理猛然睁眼,沈芜微红的眼眶让他立刻柔声道:“皇後,怎麽了?”
“陛下。”沈芜半跪在榻前拉着他的手哽咽道:“父亲托人传来消息,阿娘病重恐危矣。”
陆理扶起她拥入怀中,抚慰道:“阿芜别急,朕这就立刻派最好的太医与你一同前往沈府。”
王音姝望着陆理站立宫墙之上送别沈芜的身影,说道:“宫中皆传帝後感情浅薄,我看不然。我与皇後娘娘相交多时,她的殿中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新奇玩物,皆是陛下所赠。皇後娘娘将新鲜摘下的栀子花晾干制成了香囊,不过是寻常之物,陛下却日日随身佩戴,或许当局者迷,我在一旁看得清楚。”
菱霜说道:“娘娘,皇後娘娘一向待您挺好,您。。。。。。。”
“菱霜,你母亲年事已高,我们主仆一场我愿意成全你的一片孝心,再过一阵我寻个由头替你在陛下跟前求个恩典,你出宫带着母亲归故里吧。”
菱霜跪地道:“娘娘,奴婢知罪!您不要赶奴婢走。”
王音姝掠过她的身旁,淡淡道:“菱霜,你与母亲一般心软,可心软之人终究没有好下场,尤其在这深宫之中。”
沈芜急匆匆地奔向李婕的院子。
“别跑!”李婕站立檐下笑眯眯地看着她奔赴而来的身影,“芜儿,慢些跑别着急。”她缓步上前迎接沈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