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缙拨着手串的指一顿,平静地应了声:“好。”
落座後,安平亲自起身,为陆缙斟酒。
鲜红的酒液倒入玉盏,很快,盛了满杯,安平双手托起,递到了陆缙面前。
“表哥,请。”
这一幕落在席上其他人眼里,席上顿时议论纷纷,衆人眉眼皆含着笑打趣。
安平却罕见的不见笑模样,指尖微微抖着。
陆缙眼神掠过,温沉地谢了句:“有劳。”
安平垂下了眼,似是不想看。
只是接过时,手腕却一偏,酒盏晃了一下,半盏酒液溅了出来,正好洒到陆缙右手的腕上。
霎时,手串上的银线被溅到之处黑了一块。
“呀。”安平叫了一声,赶紧让女使去擦。
陆缙却自己扯了帕子盖住:“不必,我自己来。”
安平并不知他腕上的是银线,又道:“那我再替表哥倒一杯?”
陆缙垂着眼,缓缓擦过手串,若无其事的道了声:“好。”
只是重新倒好後,陆缙却没接,反将酒杯推给安平。
“你来。”
安平心口瞬间揪紧,席上的衆人亦是目光停滞,纷纷看向陆缙这于礼不合的举止。
安平亦是强笑:“这葡萄酒虽珍贵,但说好了是敬给表哥的,我怎好喝?”
“喝。”
陆缙食指叩了下桌面,却只一个字。
他眉眼一沉,席上的气氛瞬间大变。
安平亦是敏锐的觉察到了,她微微笑:“表哥,你这是何意?”
陆缙拨了下手串,只说了一句话:“我这手串,是银线串的。”
而後,他捋开了砗磲,有眼尖的人看见了一截黑色,脸色顿时大变,怒目看向安平。
“郡主,你竟给陆世子下毒!”
安平面色镇定,脸上也露出惊诧之色:“怎会如此!我并不知,定是那个手脚不干净的弄错了!”
“弄错?”陆缙掀了掀眼皮,眼底不见一丝温情,“那上回桃花醉的事,也是弄错麽?”
安平乍一听得桃花醉三个字,脸上瞬间白到了底,想起了裴时序告诫她的话。
恐怕,陆缙早就知道了。
安平深吸一口气:“表哥,你是什麽时候知道的?”
“如你所想。”陆缙简略地道。
果然……
他竟然这般早便发现了。
安平闭了闭眼,快速将这些日子的事情过了一遍,难怪,江华容明明已经被圈禁了,却在江晚吟出事後又被放了出来。
现在想来,江华容分明不过是个替江晚吟挡箭的靶子罢了。
这次也是一样,什麽回青州探亲,什麽与裴时序相争,不过都是蒙骗她的幌子,目的都是保护江晚吟。
还有圣人那里,恐怕也早已同陆缙串通好,所以拒绝替她和陆缙赐婚。
今日的赏花宴,陆缙必然也料到了,他应当是将计就计,等着引蛇出洞呢。
而她,竟真的蠢到给他递上了毒酒,当着衆人的面给他送上了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