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吟顿时又止住声,她明白了,自从上京之後,他们之间已经有了裂隙,经过上一回阴差阳错同陆缙又同榻了一回,裴时序如今已然不信她。
她无论说什麽都没用,即便陆缙真的没再碰过她,即便她脖子上当真只是被蚊虫叮咬出的红痕。
甚至即便没有红痕,往後她哪怕是单独再见陆缙一回,又或同旁的男子相见,他恐怕都不会再信她。
裴时序的想法也是人之常情,这也是江晚吟之前出事後想解除婚事的原因。
事到如今,果然还是应验了。
她垂下头:“事已至此,我解释你也不会听,我们的婚事还是到此为止吧,至少你我还能存有一点兄妹之谊。”
裴时序本就怒极,他眼帘一掀:“退婚之後呢,你又要嫁给陆缙,是麽?”
“哥哥,你怎会这样想我?”江晚吟不知他为何要说“又”字,顿觉荒唐,“再说,国公府也不是我一个庶女能高攀起的。”
“算了,你好好休息吧。”
江晚吟格外的累,又说不出的委屈,她忍着泪,放下了给他带的青州的糕点,转身快步出去。
裴时序这才如梦初醒,他叫住江晚吟,江晚吟却已经走远。
他摁摁眼眶,心生烦闷,重生也未必是件好事,患得患失,恐会将江晚吟越推越远。
但他当真能相信陆缙麽?
裴时序回想往日种种,眼底冷沉,他一直提防着陆缙,在上京同红莲教一直保持距离,哪怕入狱都没曾动用过。
但眼下已是无可避免,裴时序看着黄四给他塞在馒头里的信,终究还是下了决定。
争吵过後,江晚吟是红着眼圈出的大狱,陆缙正在门前等她。
见她哭着出来,陆缙没说什麽,只缄默的换下她哭湿的手帕,给她递了一块自己的。
江晚吟手一缩,没收,只低低地谢过:“谢过姐夫,我没事。”
陆缙看着她避嫌的样子缓缓收了手,心底了然。
“是因为我,让你未婚夫误会了?”
江晚吟摇头:“不是,同你无关,是我做错了。”
陆缙看着江晚吟微湿的眼睫心生不忍,但眼下她同裴时序已经生了裂隙,只差最後一步,他不能心软。
陆缙缓缓负了手,克制着声音:“好,不必憋着,有事尽管找我。”
江晚吟一时间觉得这话有几分熟悉,又想不起哪里熟悉。
被他高大的身影完全罩住,她心跳砰砰,压住一丝不该有的情愫,退後一步,很客气地道了谢。
(十二)
虽生气,但毕竟这麽多年的情谊,次日,江晚吟照旧去看裴时序。
可她没想到,等她到的时候,裴时序已经不在牢里,不知从哪里来了一帮红莲教的人,将天牢团团围住,救了裴时序出去。
厮杀声震天,巡检司同红莲教打的不可开交。
陆缙一把将江晚吟拉到自己身旁,带到了高处的城楼上。
站的高,江晚吟才看清底下的局势。
此时红莲教的人已如瓮中捉鼈,被巡检司逼得节节後退,而那被护在中央的人,赫然是裴时序。
“这究竟是怎麽回事?”
江晚吟扑上去,抓紧了栏杆。
“如你所见。”陆缙声音淡淡的,“你的未婚夫,还有一重身份,便是红莲教的教首。”
“……不可能。”江晚吟震惊过度,眼睛睁的极圆。
可眼见为实,她不得不信。
怪不得,裴时序说惩治伯府那边交由他来办,他的确能做到。
“姐夫,你一早便知道,你是故意设计他留下的?”江晚吟声音微微颤抖。
“国有国法,不可徇私。”陆缙道。
他的确是故意设计裴时序入狱,一来,能免得裴时序同江晚吟相见,二来,也能借机逼裴时序动用红莲教的关系,自爆马脚,好一网打尽。
江晚吟怪不得陆缙,只是心里乱的很。
局势瞬息万变,巡检司有备而来,几千人马将大牢围的水泄不通。
上京的红莲教徒很快便支撑不住,几番厮杀过後,裴时序身边已所剩无几。
他终究,还是重蹈了上辈子的命运。甚至比上辈子败的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