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或者说,如果今天出事的人是她……
钱立川是不是也会这麽冷漠地对待她?
程洋跟了他这麽多年,他都可以这麽对待他。
她算什麽啊!
眼泪止不住地一颗接一颗地滚下来,林天恩用手背抹掉,哽咽地说道:“钱立川,你真的……很冷血。”
听到林天恩对他的评价,钱立川掀起薄薄的眼皮看了过来,正想反驳,林天恩瞪着泛红的眼,咬着牙,冷冷地看着他说道:“我讨厌你。”
钱立川怔住了。
他想开口说些什麽,林天恩却已经转身离开,“砰”地一声,重重地关上他办公室的门。
胸腔的空气倏地被抽空,不堵了,心却在一瞬间坠入真空。
原来,话语也可以这麽伤人。
我讨厌你,这四个字像刀子一样直插入他的心脏。
林天恩说讨厌他。
因为他没有帮程洋。
所以,她的心,这麽快就已经完全在程洋那里了吗?
他失落地垂下眼眸,除了程洋,她现在已经什麽都看不见了吗?
林天恩前所未有的难过,她本以为钱立川是一个值得她喜欢的人。她本以为,就算他高傲冷酷,但是他对待朋友是真心的。她本以为,他也拥有一颗炙热的心。
所以,就算钱立川不喜欢她,她也愿意小心地安置这份喜欢,只求可以待在他身边,帮助他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她看错了。
钱立川根本就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
她怎麽会喜欢上这样的人!
钱立川不愿意去帮助程洋,林天恩只好自己去。
要提起上诉的条件苛刻,需要在判决後14天提出,而且还需要原判存在实质性错误才可以。
这段时间,林天恩积极地和律师沟通,寻找解决办法,但是眼看上诉期限快到了,他们仍没有找到合理的上诉理由。
她越来越沮丧,也越来越心灰意冷。
钱立川之所以不想浪费时间,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看到了程洋这件案子根本没有赢的机会?
就在这时,一个更棘手的问题出现了。
林天恩接到了程晴的电话。
“喂,天恩姐姐。我这几天一直联系不上哥哥,他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呃……”林天恩也不知道应不应该把这件事告诉程晴,她随口编造了一个理由,说道,“他去出差了,可能是信号不好?”
“不可能!”程晴一口否认道,“你们公司跟连信号都没有的地方也会有业务往来吗?他之前就算到国外出差,隔两三天都会主动跟我联系的。可是他已经一个星期都没有联系我了,而且我这几天给他打电话,都打不通。天恩姐姐,你别骗我了,你如实告诉我,我哥出什麽事了?他该不会……不会……死了吧?”
程晴看过不少过劳猝死的新闻,所以每次看到这些新闻她都会忍不住担心她哥这个工作狂早晚会因为工作强度太大猝死了。
林天恩不想程晴自己胡思乱想,再说了,这件事迟早瞒不下去的。这次是出差,下次又是什麽呢?
“晴晴,你冷静点听我说……”
程晴挂了电话後就直奔港城。
第二天,林天恩带着程晴去探视。
林天恩隔着玻璃窗看着程洋走出来的时候,心猛地被刺痛了一下。
他穿着棕色的囚服,头发有些凌乱,唇边还留有胡茬,没有了平日里的精致,整个人憔悴了几分。
她对程洋的共情不仅是因为真心将他视作很重要的一个朋友,也是因为他们的成长路径相似,而且程洋比她走得更远更辛苦。她很清楚,像他们这种底层出生,没有背景的人要爬到他这个高度,需要付出多少努力。
而程洋也确实付出了足够多的努力。
可是,如今却因为这样一个无妄之灾,他从神坛跌下,坠入了深不见底的渊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