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寒风卷着冰晶,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劫后余生的寂静被这风声无限放大,衬得这片天地愈空旷悲凉。
薄靳寒一动不动,像一尊被冰雪冻结的雕塑。他高大的身躯形成了一道坚实的屏障,将怀里的苏晚和刺骨的寒风完全隔绝。他的体温,混合着血液的温热,正源源不断地传递给她。
“先生……”队长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他挣扎着从雪地里爬起,一条腿以不自然的角度弯折着,显然是断了。
薄靳寒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应声。
他的全部世界,此刻只剩下怀中这具温软的身躯。她的呼吸平稳,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一下,又一下,轻轻拂过他的胸膛。
他能感觉到,自己背上翻卷的皮肉和碎骨,正随着每一次呼吸被撕扯,剧痛如同电流般窜遍四肢百骸。但他只是更用力地收紧了手臂,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活着。
这个念头,此刻重逾千斤。
幸存的队员互相搀扶着,从雪地里站了起来。他们看着那座已经彻底变了模样的雪山,曾经的入口早已被亿万吨的冰雪和山石彻底掩埋,成为了他们兄弟永远的长眠之地。
没有人说话。
一个队员默默地摘下头盔,用手背狠狠抹了一把脸,分不清是雪水还是泪水。
另一个队员从战术背包里取出一个被特殊材质包裹的金属箱,箱子不大,却沉甸甸的。他抱着箱子,像是抱着什么稀世珍宝。
冰封的核心和那柄权杖,都在里面。
为了这个东西,他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先生,我们必须马上撤离。”队长强忍着剧痛,再次开口,“这里的山体结构已经完全不稳定,随时可能生二次雪崩。而且……我们的伤员需要立刻救治。”
薄靳管家已经快疯了。
这是队长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他们与外界的通讯在进入冰窟后就断了,失联这么久,外面的人恐怕已经将他们列入了死亡名单。
薄靳寒终于有了动作。
他极其缓慢、极其轻柔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苏晚在他怀里躺得更安稳一些。他低下头,用自己还算干净的脸颊,蹭了蹭苏晚沾着尘土和冰屑的额头。
那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然后,他抬起头。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瞳孔深处是压抑到极致的疯狂和冰冷的杀意。他的目光扫过那座巨大的坟墓,声音低沉得如同从胸腔里挤压出来。
“全体都有。”
幸存的队员,包括断了腿的队长,几乎是本能地挺直了脊背。
“向牺牲的兄弟们,敬礼。”
薄靳寒抱着苏晚,无法做出标准的军礼。他只是深深地、久久地凝视着那片雪白的死亡之地。
队员动作整齐划一,抬手敬礼。
没有悼词,没有哀乐。
只有呼啸的风,和战士们无声的敬意。
对视一眼,他们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情绪。
这笔血债,他们记下了。
“基金会”……
简单的哀悼仪式结束。
“走。”薄靳寒吐出这一个字,抱着苏晚,第一个转身,朝着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