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激起暴乱,他们又连夜把郡守等人打晕捆了,关押在府衙偏院,这才在与灾民沟通後,打开城门,在城外支起粥棚。
凌姝越来时,城外暂住的窝棚已经搭好,灾民们每日也能喝上两顿稠粥。
只是她才在被收拾干净的郡守府落脚,灵月阁的弟子前来禀报:“阁主,我们带来的粮食不多了。”
“按当前的标准,还能撑多久?”凌姝越指尖在桌沿轻轻一顿。
“大约能顶七天。”弟子神情有些着急。
“郡仓有粮吗?”她追问,眉峰已经微微蹙起。
“没有,空的。”弟子的语气也有些忿忿的。
弟子躬身,从袖中取出一叠纸递了过来:“审过了,这是整理出来的他们的罪状。”
凌姝越只看了开头两个人便气得不行,她耐着性子一一看完,又看了眼圈起来的名单:“就照着这个去处置吧。”
弟子离开後,她正想着去哪劫点富来济贫呢,苏照影便凑到她面前,拉拉她的手笑着开口:“姝越,我找到一批粮食,三天後便可送到了。”
他用的“找到”,而不是买到,凌姝越瞬间了然,来路与她想的多半一样。
她捏了捏他的手,语气带着期待:“有多少?够这边灾民吃一个月的吗?”
“足够了。”
苏照影指尖悄悄挠了挠她的手心,又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姝越还需要多少?我这边消息很多,要多少都能找来!”
凌姝越眼前一亮,对呀,这人可是个消息贩子。她也悄悄凑过去问:“潍郡的这些,你收拾了吗?”
“没有,”他勾了勾唇,“我怕我的人与你这边的人撞到一起,起了冲突,因此还没动他们。”
凌姝越弯了弯唇,眼底闪过丝狡黠,拳头虚虚捏起:“那今晚,就去抄了他们的窝。”
他们声音虽小,却躲不过同为习武之人又离得极近的谢霜河与楚灼云二人的耳朵。
谢霜河眸光落在凌姝越灵动的表情上,将旁边那人忽视掉,也跟着弯了弯唇。
楚灼云撇撇嘴,拉着姝越的衣服道:“姝越,晚上我与你一起去呀。”
苏照影从怀中取出一摞纸张,拿起最上面一张给姝越看:“姝越,黄家最肥,你可以先带人抄黄家,至于周家丶王家丶吴家,我们三人先带两个人分别去帮你盯着,免得他们卷钱跑路,这些人家多半还挖了地道方便逃走。”
想得挺周到的。
凌姝越点点头,一锤定音:“好,就这麽办。”
最紧急的事已经有了解决方案,接下来便轮到第二件了。
按着暗影阁给的地址,她穿过一片挤挤挨挨的平民区:青石板路沾着潮气,矮房连片挤在巷弄里,屋檐下挂着的旧布衫被风扯得晃悠。
最终在一处爬满青苔的小院前停住。
她没有贸然敲门,云缨的警惕性很高,直接敲门,她怕把人吓跑了。
凌姝越足尖轻点院墙,悄无声息跃上屋顶,耳尖细听片刻,循着气息找到目标房间。
指尖捏着瓦片轻轻掀起一角,往下望去:桌旁坐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手里握着粗瓷茶杯,眼神却飘着,像是在出神。
姑娘穿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裙,袖口磨出了毛边,打扮和巷里的寻常少女没两样,可脊梁挺得笔直,哪怕握着茶杯,指节也带着几分练过武的利落,那股沉静,半点不像市井里长大的姑娘。
凌姝越盯着她的脸看了片刻,心里笃定:这就是云缨,是自己要找的人。
姜婉她们提过,从前的云缨爱骑射丶爱说笑,是个率性敞亮的姑娘。
凌姝越用手中的瓦片轻轻敲了敲边上的瓦片。
“谁?”
轻脆的碰撞声惊动了沉思中的女子,她猛地擡头看向屋顶,同时警惕的将手伸向了自己腰间,那里缠着一柄软剑。
凌姝越从空隙对着云缨一笑,而後将瓦片盖了回去,这才翻身落在了屋外,伸手敲了敲门。
云缨一脸疑惑与警惕的打开了门:“你找谁?”
凌姝越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浓眉斜挑,眼尾带着几分英气,哪怕素面朝天,也藏不住骨子里的利落。
她眼中掠过一丝欣赏,不等云缨再问,便轻轻侧身进了屋,径直走到桌旁坐下,擡眼时笑意温和:“我找你,云缨。”
云缨刚跟着走到桌旁,手又下意识往腰间去。
凌姝越指尖飞快一点,正点在她手腕麻xue上,云缨却只觉手腕一麻,手便松了下来,指尖从软剑的剑柄滑落。
“别紧张,我跟朝廷没关系,也没想找你麻烦。我是灵月阁阁主凌姝越,来此只是想问你一句,有兴趣跟着我干吗?”凌姝越收回手,语气坦诚。
听到她自报身份,云缨脸上的敌意顿时消失,眼神落在她脸上认真打量了一番,似在确认她的身份。
这些日子她也曾听过有关灵月阁阁主的种种传闻,从命弟子远远送来粮食与药材,到设粥棚救济灾民丶请大夫为他们看诊,还收拾了那些贪官污吏。
听到最多的便是凌阁主长了张仙子的面孔,生有颗慈悲的心肠。本以为是那些人受了恩惠,将她神化了,可如今亲眼见着,才发觉那些话竟没半分夸张。
眼前人的模样,是真担得起“仙子”二字,面容姝丽丶气质清绝,气度从容不迫,的确如传闻中那般可靠,能让人不自觉放下警惕,安心追随。
不过片刻,云缨眼底那点警惕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钦佩之色。她在桌旁坐下,认真问凌姝越:“凌阁主,想让我做什麽?”
“不知你是否知晓,我招募了一批兵士?我想让你训练并带领他们。”凌姝越也认真回望着她,诚恳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