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亭如翠,一如当年。
竹如旧,人却回不了少年。
当着面谈起年少轻狂时犯下的错,饶是江泠也不免有些心虚,为了掩饰,一直埋头喝茶。
一不留神喝得多了,恍惚想起这茶是用灵气灵火烘烤制成的,他虚不受补,灵气胀得难受,眼皮一耷一耷就要睡去。
半睡半醒间,他听见耳边传来交谈声。
“让我救人,也不是不行,只要你答应我三个条件。”
“好。”
“不先听听是什麽条件,再做打算吗?”
“你提便是,我尽力而为。”
“道友爽快,第一件事,我要你……”
眼皮越来越沉,声音逐渐远去,怎麽也听不清下文。
江泠这一觉睡得是昏天黑地。
灵气如春雨般润物无声,滋养着他残破的经脉。再度醒来,已是换到了一个新的去处。
眼皮轻颤,蒙在眼前的白雾有所消散,稍微能看清一些轮廓。
终于不再是全瞎,而是半瞎。
江泠以手撑起,还有些困倦,半倚在床榻上休息。鼻尖嗅到一股药香,想来这是长春仙谷收治病人的去处。
这是以沈自舟答应谷主的三个条件为交换的。
对于此,江泠毫无波澜。
他没逼着沈自舟答应这苛刻的要求,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是不可能因此对沈自舟産生亏欠的。
他就是这般的自私凉薄。
为了活下来,做什麽都愿意。没有人比他更想活。
江泠舌尖抵过上颚,无声地笑了,像是在自嘲。
“江泠。”
一道低哑的声音突地响起。
江泠的笑容一顿,顺着声音看见一道模糊的身影立于窗前,无声无息,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沈自舟的话语中淬着刺骨的冷意,目光锐利,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破绽:“当年,那株不老药,你给谁用了?”
江泠:“……”
能给谁用了。
还不是给你用了。
但是他没说出口。
毕竟当年隐姓埋名做的好事,现在旧事重提,总觉得有些奇怪。
更不用沈自舟还这麽恨着他。要是说了,估计也不会信,只会觉得诡计多端,在这里胡言乱语,什麽事都要栽到他的头上去。
难得做了一件好事,可不想到头来换得几句讥讽嘲笑。
江泠的唇齿一啓,清脆地说:“给狗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