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庭树:“我要早起。”
孟白絮想了想,爬到了里面:“那师尊你不要吵我,我明天不上学。”
师尊没有元丹,他得寸步不离地守着,免得仇家找上门来。
他情急之下穿着中衣过来,双手一撑床,上衣便吊了起来,露出他被沙漏烫红的皮肤,两指宽的红痕在巴掌宽的细腰上很是显眼。
温庭树:“这里怎么了?”
孟白絮只觉得自己腰上某处一凉,却是因为被师尊的指腹蜻蜓点水般地碰了碰,流水般的灵力注入,迅速消掉烫红——
不,反而更红了。
温庭树忘记自己没有元丹,无法输出灵力,更不能修复伤痕。指尖那一碰,徒劳一场,仿佛故意为之的轻薄。
这真是破天荒头一回的记性不好。
“干什么?”孟白絮觉痒扭头,和尴尬的师尊四目相对。
温庭树淡然地收回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要不当回事。”
孟白絮应了一声好,自己的手指按上去,红痕很快变得白皙如初。
“小事一桩,人饿着就会冷,冷了就要烤火,烤火就会烫到啦。”
他一边瞎编一边抬眸去瞥温庭树,却见师尊垂下了眼睫,仿佛在后悔没有早点把元丹给他,遂满意地钻进师尊的被窝——又用饿肚子拿捏了师尊!以后可要记得一顿都不能少!
孟白絮把棉被盖到下巴处,露出一张白里透红的脸,他在外面是风华绝代的美人大师兄,在温庭树面前,还像个任性天真的孩子。
温庭树躺在外侧,两人间隔着一些距离。
孟白絮含着温庭树的元丹,浑身暖洋洋的,像小腹窝着一个暖炉,他大发慈悲地放过没有元丹毫不设防的师父,没有趁火打劫:“睡觉睡觉。”
“睡吧。”
温庭树松了一口气,他没有哄孩子睡觉的经验,听闻奶妈都是喂奶哄睡,可眼下他也不能给孟白絮吃任何东西让他的辟谷半途而废。
幸好还有元丹可以一用。
少顷,孟白絮在被窝里翻了个身,面向师尊,把腿翘到了师尊腰上,白皙纤细的足腕晃来晃去,哪里有半分困倦。
西殿靠近竹林,细碎的虫儿声穿透门窗,像安抚人心的夜曲。
孟白絮悄悄睁开一只眼睛,瞥向温庭树,温庭树每天就是这样安静地睡觉吗?睡前不说一点横雪山的八卦吗?
孟白絮没话找话:“师尊这边虫儿怎么这么吵,改天我把它们全抓了!”
过了会儿,他另一只眼睛也睁开,抬手支起了脑袋。
月光如水,少年人的目光如练。孟白絮每次看到师尊,都会想到一个成语:玉树临风。
徒弟摆明了要夜聊,温庭树无法忽视,起了话头:“面条里你加了什么额外之物?”
孟白絮先战术否认:“没有!”
温庭树不言,若非笃定的事情,他不会拿出来问。
孟白絮本来也没想瞒,故作懊恼道:“对不起,我想让青牛生小牛,让横雪山热闹一些,给萝卜里加了发|情丹,和面的时候忘记洗手了。”
温庭树沉默了,他以为孟白絮只是不善庖厨之事,胡乱添加相生之物,误打误撞有了不可言说的药效。
横雪宗并无双修之法,兰麝怎么会拿到这种不三不四异常凶猛的丹药?而且其药性不像单纯牲畜用药。
事关重大,明日就叫钟离掌门彻查发|情丹如何流入横雪宗,又如何到了孟白絮手上。
心下有了决断,温庭树睁眼忽然触及到徒弟坦荡的目光,以及一脸得到宝贝丹药的得意,瞬间恍然——恐怕是兰麝私下拜托炼丹师弟所制,此番若是彻查,人仰马翻,以后兰麝还如何与同门相处?如何让人信服他?如何立大师兄之威?
罢了,身为一宗之主,何必干预小辈交往。
孟白絮不知师尊的纠结,明知故问:“师尊,你中招了吗?”
温庭树:“没有。”
呵,嘴硬。
孟白絮天马行空道:“牛吃了想生小牛,人吃了会想生小宗主吗?”
“……不会有小宗主。”温庭树先回答了他的问题,为人师表,波澜不惊,他耐心教育急于求成的徒弟,“万物生息繁衍自有天意,畜牲有畜牲之道,无需干涉。”
孟白絮心想,畜牲自然有畜牲之道,他担心师尊不能人道嘛。
他敷衍道:“喔。”
温庭树叹了一口气:“睡吧,下次记得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