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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云海垂钓(第1页)

蜜饯的甜香似乎还在唇齿间萦绕未散,洞府内弥漫着温馨宁静的氛围,却被小青日益增长的躁动不安打破。不过安生了两日,她那好似永远耗不尽的好动性子便如春草般疯长,再难按捺。

“无聊!忒也无趣!”她整个人毫无形象地趴在窗边的流云软榻上,两条纤细的小腿交叠着,在空中百无聊赖地晃荡,青碧色的绡纱裙摆如同被微风吹皱的一池春水,起起伏伏,漾开层层叠叠的柔和光晕。她单手托着香腮,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卷着垂落肩头的一缕丝,秋水般的明眸望着窗外无垠翻涌、变幻莫测的云海,黛眉微蹙,红润的菱唇撅起,出长长的、带着十足怨念的叹息,“整日里不是打坐练气,就是吐纳修炼,再不然就是对着这些白了咕咚的云啊雾的呆,眼睛都要看成一样的颜色了!弟弟,小白,我们得去找点乐子,不然真要闷出病来了!”

正在一旁临窗的玉案前静坐,阅读一卷上古丹方的小白闻言,从玄奥的文字中抬起头来,眸光温润如水,看向自家烦躁的妹妹:“又想寻什么乐子?莫非是凡间的元宵灯会还没逛够,又想下山了?”

“凡间市集都去过好多回啦!翻来覆去就是那些花样!”小青一骨碌从软榻上翻身坐起,盘着腿,眼睛却忽然亮得惊人,像是夜空中骤然爆开的两簇星火,显然是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我们去云海深处吧!我前些日子听西山那头爱饶舌的老精怪说,极东那边的云海最深处,人迹罕至,藏着一种特别稀奇罕见的灵鱼,叫‘星光鳐’!听说通体晶莹剔透,骨骼血脉里都流淌着星辰光华,游动起来的时候,就像一道道流星在深海里划过的轨迹,绚烂极了!我们去钓它吧!肯定好玩!”

她越说越兴奋,眼眸中光彩流转,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梦幻的景象。她赤着雪白的双足跳下软榻,足尖点地,轻盈地跑到小白身边,又看到刚从内室走出、眉宇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倦色、似乎正准备例行调息的小玄,立刻转移目标,像只欢快的小雀般扑过去,一把挽住他的胳膊:“去嘛去嘛!好弟弟!听说那星光鳐不仅好看得紧,肉质还异常鲜美,入口即化,蕴含的星辰本源之力对稳固修为、淬炼神识也大有裨益呢!说不定还能让弟弟你的手艺更上一层楼!”

小玄被她扯住宽大的玄色袖袍,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宠溺,却并未挣脱,只是微微挑眉,墨玉般的眸子里含着浅淡笑意:“星光鳐?二姐的消息倒是灵通,连这等罕物都打听到了。不过…”他话锋微转,带着些许调侃,“那东西灵性极高,机警异常,只栖息在最深邃宁静、能量紊乱的云涡深处,极难寻觅其踪。而且看似优美柔弱,实则力大无穷,起性来,等闲天仙都拉它不住,可不好钓。”

“所以才更有意思,更具挑战嘛!”小青不依不饶地晃着他的胳膊,声音甜腻得能沁出蜜来,“你不是总吹嘘自己法力无边,三界难寻对手吗?正好让我和小白见识见识你的真本事!你负责把它从老巢里找出来,再定住那片不听话的云海,小白心思最静,布下结界让它安安分分,我呢,就负责最后下钩把它钓上来!我们三姐弟齐心,肯定手到擒来!”她已是自作主张,将分工安排得明明白白。

小白见状,也轻轻放下手中的丹经,被妹妹这兴致勃勃的模样勾起了些许好奇与兴致:“星光鳐?我似乎早年在一卷《万灵奇珍录》上也曾见过零星记载,确乃天地奇物,蕴造化之妙。若能亲眼得见,甚至侥幸一品其味,倒也不虚此行。”她转眸看向小玄,语气温柔中带着询问,“若是近日无事,闭关也不急在一时,去云海深处散散心,舒展一下筋骨,也好。”

小玄的目光在两位姐姐姣好而带着期盼的脸庞上缓缓扫过,见她们皆是意动,便笑了笑,悄然压下眉宇间那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倦色,点头应允:“好。既然二位姐姐有此雅兴,我自当奉陪。”

“太好了!就知道弟弟最好了!”小青顿时欢呼雀跃,笑得见牙不见眼,迫不及待地一手一个拉住小白和小玄,风风火火地就往外走,“现在就去!我知道大概方位,跟我来!”

三人身形一晃,化作三道颜色各异却同样璀璨夺目的流光——一青、一白、一玄,瞬息间便飞离了宁静祥和的云顶洞府,宛如三颗流星投入那茫茫无垠、波涛汹涌的云海之中。

越往东深入,周围的景象愈奇绝壮丽。云层不再稀薄洁白,而是变得厚重磅礴,如连绵不绝的巍峨山脉,色彩也由纯净的雪白逐渐渲染上夕阳般的金红、梦幻的浅紫乃至深邃的靛蓝,气象万千,浩瀚得令人心魂震颤。凛冽强劲的天风如同实质的巨手,呼啸着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吹得人衣袂狂舞,丝飞扬,卷起千堆万堆的云涛,奔涌翻滚,出低沉的轰鸣。

小玄飞在最前方引路,玄色的衣袍在猛烈罡风中猎猎作响,身形却稳如磐石,仿佛亘古便存在于这片狂澜中的定海神针。飞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他忽然放缓度,抬起一只手,示意身后二人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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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息在此处最为浓郁,应该就在这附近了。”他闭目凝神,浩瀚如海的神念如同无形的蛛网般细细密密地铺陈开去,感知着周遭每一丝能量的细微变化。片刻后,他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抬手指向前方一片看似平静、实则内部暗流汹涌、能量混乱不堪的巨大云涡,“那云涡之眼的最深处,气息沉静深邃得反常,有极强的生命波动盘踞,纯净的星辰之力虽被掩盖,却依旧隐约可辨,应是星光鳐的巢穴无疑。”

那云涡范围极其广阔,仿佛一个巨大的漏斗,缓缓旋转着,中心漆黑深邃,一眼望不到底,散着令人心悸的恐怖吸力,仿佛能吞噬一切靠近的光线与物质。寻常仙家恐怕连靠近边缘都难以做到,瞬间便会被撕碎卷走,更别说在其中安然垂钓了。

“就是这里了!果然和那老精怪说的一样!”小青兴奋地摩拳擦掌,美眸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从自己的储物法宝里取出一套特制的钓具——钓竿看似古朴无华,却是由万年养魂木心所制,鱼线更是晶莹剔透,乃是用北海冰蚕丝混合了星辰砂精心炼制,坚韧无比。“弟弟,快,施展你的大神通,把这闹腾的云涡给定住!不然我这鱼线刚放下去就得被搅成碎末了!”

小玄闻言,轻笑摇头,语气带着几分戏谑:“二姐你这哪是来钓鱼的,分明是来拆家搞破坏的。”话虽如此,他却并未有丝毫迟疑。只见他凌空踏前一步,身形稳稳立于狂暴的云涛之上,双手于胸前结出一个古朴玄奥、蕴含着至理的法印,周身那原本内敛至极的气息陡然一变,变得如同深渊般浩瀚莫测,又似星空般广袤无垠。

“定。”他口中轻吐一字,声音不高,却仿佛蕴含着某种言出法随的伟力。

没有预想中惊天动地的巨响,也没有璀璨夺目、照耀万里的神光爆。但就在他这轻描淡写的一个字落下的刹那,前方那原本如同沸腾般翻腾不休、疯狂旋转、足以吞噬湮灭万物的巨大云涡,仿佛被一只无形却庞大无匹的巨手轻轻按住了命门,那狂暴的旋转度以肉眼可见的度急剧减缓,汹涌的云涛如同被瞬间冻结,最终变得近乎绝对静止!连那原本呼啸嘶吼、刮面如刀的凛冽罡风,似乎都在这一刻被剥夺了声音,凝滞在了半空之中。唯有云涡最中心那一小片区域,在他的刻意控制下,依旧保持着温和的流动,仿佛特意开辟出的一个宁静“鱼塘”,等待着愿者上钩。

这一幕堪称改天换地,却被他表现得举重若轻,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了一粒尘埃。

然而,一直静静立于他侧后方的小白,却微微蹙起了秀眉。她灵台清明,神识敏锐,清晰地感知到,小玄方才释放出的那股磅礴法力,虽然依旧浩瀚如海,深不可测,远她所能想象的范畴,但却微妙地少了几分往日那种如臂指使、圆融如意、仿佛与天地大道浑然一体的流畅自然感,反而透出一丝极其隐晦却真实存在的滞涩与勉强,就像是…一方完美无瑕的绝世玉璧上,悄然蔓延开了一道微不可察的细微裂痕。

他定住这浩瀚狂躁的云海,似乎并不像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轻松自如。

“好了!云海已定,该我布设静心结界了!”小白压下心头蓦然升起的那缕疑虑,柔声开口。她纤纤玉手轻扬,十指如同洁白的兰花于风中优雅绽放,一道道柔和清冷、如同月华般纯净皎洁的光芒自她纤细的指尖流淌而出,悄无声息地融入那片被强行定住的、巨大的云涡之眼中。清冷光辉过处,那本就趋于平静的云涡变得更加静谧祥和,仿佛被笼罩在一场宁静甜美的梦境之中,连其中自然流淌的细微星光都变得温柔驯服起来,不再躁动。这是她擅长的、能安抚万物心绪、引导宁静的秘法结界。

然而,在专心布下结界的同时,小白悄然分出了一缕极其细微的心神,如同最轻柔的羽毛,极其小心地勾连上小玄用来稳定整片浩瀚云海的那股宏大法力流。她没有试图去干扰、分担,更没有触碰其核心,只是如同一缕最薄的轻纱般悄然拂过,默默地感知着其下最真实的波动。果然!那力量的根基依旧深不可测,磅礴无边,但在那令人心安的无边浩瀚之下,她清晰地捕捉到了一种极其微弱却不和谐的细微震颤,如同强弓之末,隐隐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浮与勉强!

她的心猛地一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攥了一下。弟弟他…果然不对劲!他绝非仅仅是昨夜未休息好那般简单!

但她心思玲珑,深知小玄性子骄傲,若他不愿说,强行追问反而不好。她并未声张,甚至连呼吸频率都未曾改变,只是默不作声地、悄然地将自身维持结界的力量暗中增强了三分,让那静谧结界的范围更广,效果更稳固绵长,试图以这种方式,间接地分担一些小玄需要维持这“绝对静止”的恐怖压力。

“可以下钩了。”小玄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依旧平稳带笑,听不出丝毫异常,甚至还有闲暇信手凝出一片宽阔而凝实无比的祥云平台,白玉般的云气氤氲,让三人可以安然立于其上,如同脚踏实地般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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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早已等得心急如焚,闻言立刻将挂着特制、散着奇异幽香的诱饵的鱼线,精准地抛入那一片被结界笼罩得静谧无比的云涡之眼中。晶莹的鱼线缓缓下沉,没入氤氲流淌、闪烁着微光的云气深处,仿佛投入了一个梦幻的国度。

等待的时间并不漫长。很快,那根紧绷的鱼线便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随即,一点柔和而梦幻、仿佛凝聚了星芒的光点自云涡那深邃的底部亮起,如同苏醒的精灵,缓缓地、优雅地向着诱饵的方向靠近。

“来了来了!它来了!”小青立刻屏住了呼吸,压低声音,兴奋得眼眸灿若星辰,双手紧紧握住了养魂木的钓竿,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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