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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星辉入梦微光初现（第1页）

时间，在这片死寂的洞府中，早已失去了计量的意义。它不再是日升月落的流转，而是小白指尖一次次流淌过的温和妖力，是小青每日重复的低语与叹息，是寒玉床上那具冰冷小蛇躯体微弱到近乎永恒的呼吸间隔。转眼，又是五十年光阴，在绝望的守望中无声滑过。

距离小玄沉睡，已约有一百五十年。

又是一个冰冷的夜晚。洞府顶部的夜明珠散着恒久不变的柔和光晕，却驱不散那浸入骨髓的寒意和沉甸甸的哀伤。空气依旧凝固着，仿佛连时光都不愿在此多流一刻。

小白依旧如一座沉默的玉雕，端坐在寒玉床边。她的姿态保持了一百五十年的坚持，脊背挺得笔直，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与单薄。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搭在小玄蛇黯淡的鳞片上，体内精纯的妖力化作最温和的暖流，如同涓涓细流，日复一日地试图温养那近乎枯竭的生机。她的眼神低垂，长睫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眸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几乎凝固的淡蓝色湖泊，所有的焦灼、痛苦、思念都被冰封其下，唯有时而指尖极其轻微的颤抖，泄露着一丝不曾熄灭的执念。

小青则靠坐在冰冷的寒玉床边的地上，背倚着床沿，曲起一条腿，手臂无力地搭在膝上。她另一只手里无意识地揉搓着一块温润的暖玉，那还是很久以前小玄嫌她手脚冰凉，特意寻来给她暖手用的。往日里灵动机敏、顾盼生辉的红瞳，此刻却显得有些空洞和麻木，望着虚空中不知哪一点，低声絮叨着，声音沙哑而缺乏起伏，像是完成一项早已习惯却毫无希望的仪式。

“…今天去了西山崖畔，”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见，“那棵老朱果树倒是争气，又结了几颗新果子，红得挺透…我刚摘下来，就碰到只不开眼的小狼妖，獠牙还没长齐呢，就敢龇牙想抢…”

她顿了顿，嘴角似乎想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却失败了，只化作一声极轻的叹息。“…被我一指头弹飞了，嗷呜叫着滚下山坡…真是…没劲透了。”她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落寞和疲惫，“…要是你在，肯定又嫌我出手慢吞吞像个老太婆，肯定直接现了原形，一口就把那没眼力见的东西给吞了，连个饱嗝都懒得打…”

话语飘散在冰冷的空气里，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让沉寂显得更加压人。小青用力攥紧了手中的暖玉，指节微微白，将后半句“然后得意洋洋地让我夸你”咽了回去，喉头一阵哽咽般的堵塞。

就在这时，洞府之外，广袤无垠的夜空中，天象生了极其微妙的变化。并非雷云汇聚，也非灵力暴动，而是某种更深邃、更古老的力量被悄然引动。一颗平日隐匿于漫天星辰之后、极少现世的太古星辰，其运行轨迹恰好与这片山脉达成一个玄妙的夹角，一缕极其精纯、稀薄到几乎无法被寻常修士感知的太古星辉，穿透了层层虚空，无声无息地洒落。

这星辉似乎蕴含着某种滋养本源的神秘力量，它竟轻易穿透了小白和小青布下的层层禁制，如同拥有灵性般，受到寒玉床上某种微弱气息的无形牵引，丝丝缕缕、缥缈如纱地汇聚而来，恰好柔柔地笼罩在那玄色小蛇蜷缩的身躯上。

星辉洒落的瞬间，奇迹生了。

在那淡薄如雾的银色光辉沐浴下，小玄蛇身上那些密密麻麻、如同蛛网般狰狞的细微裂纹中，位于脊背中央的、极其微小的一段，那原本深邃黯淡的裂痕边缘，似乎…极其极其轻微地…淡化了一丝丝！仿佛被某种温柔的力量抚平了一丁点微不足道的创伤！

同时，它那微弱到几乎停滞、需要小白和小青全神贯注才能感知的气息，仿佛被注入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活力，极其微弱地…但确实无疑地…增强、凝实了那么一丁点！就像即将熄灭的烛火，忽然得到了一缕细微的氧气，火苗虽未明显变大，却骤然稳定了些许！

正全神贯注输送妖力的小白，手指猛地一顿！

那感觉极其细微，如同心弦被最轻的羽毛拨动了一下，却在她死寂的心湖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她几乎瞬间屏住了呼吸，淡蓝色的眼眸骤然收缩，死死盯住自己指尖下方、那处刚刚生了一丝微妙变化裂纹，连眨眼都不敢，生怕这只是她一百五十年来无数次绝望中产生的幻觉！

几乎是同一时间，靠坐在床边、对气息变化尤为敏锐的小青也猛地抬起了头！她虽然没有看清那细微至极的裂纹变化，但她那属于千年大妖的敏锐灵觉，清晰地捕捉到了弟弟那缕原本如同游丝般微弱的气息，刚刚极其短暂地、却又确凿无疑地……凝实、增强了一刹那！

“姐…姐姐！”小青的声音瞬间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颤抖和恐慌，她猛地扑到床边，双手紧紧抓住寒玉床冰冷的边缘，指甲几乎要抠进玉髓里，红瞳瞪得大大的，死死盯着那依旧一动不动的小蛇，“你感觉到了吗？刚才…刚才弟弟的气息是不是…？是不是……”她不敢把话说完，生怕一旦说出口，那微弱的希望就会像泡沫一样破碎，再次将她打入更深的绝望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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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没有立刻回答，她的全部心神都凝聚在双眼和指尖的触感上。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点头，动作僵硬得如同提线木偶。她的目光依旧牢牢锁在那处裂纹上，声音轻得如同耳语，却带着一种几乎要爆裂开的激动和难以置信的小心翼翼：“裂纹…他背上…这里的裂纹…好像…淡了一点点…”她伸出另一只手微微颤抖的食指，虚虚地指向那处，“气息…也…也强了一丝……”

“真的？！你真的看到了？！我不是错觉？！”小青得到确认，瞬间像是被注入了无限的活力，整个人几乎要跳起来，却又强行压抑住，生怕惊扰了什么。她赶紧凑得更近，脸颊几乎要贴到冰冷的玉床上，红瞳使劲眨巴着，努力看向小白指的地方，“哪里？是这里吗？哪条裂纹？我怎么看不出来？！气息呢？气息是不是又强了一点点了？”

她语无伦次，呼吸急促，心脏狂跳得如同擂鼓，一股巨大的、几乎要将她淹没的狂喜和希望如同火山喷般从心底涌出，瞬间冲垮了百年来的绝望和麻木！眼泪毫无预兆地再次决堤，却不是以往苦涩的泪水，而是滚烫的、蕴含着巨大希望的热流。

“嘘…小声些…小青，别急…”小白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同样沸腾的情绪和颤抖的手。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那双淡蓝色的眼眸深处，冰封了百年的坚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度碎裂，露出底下汹涌澎湃的激动与希冀。“让我再仔细看看…再感觉一下…”

她重新将指尖轻轻落下，闭上双眼，将全部神识凝聚于一点，小心翼翼地感知着弟弟的状况。小青立刻屏住呼吸，连眼泪都忘了擦，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小白的神情，仿佛在等待最终的审判。

片刻之后，小白猛地睁开双眼，这一次，她的眼底再也无法抑制地迸出耀眼的光彩，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却无比肯定：“是真的！小青！是真的！裂纹确实淡了一丝！虽然极其细微！他的生机…那股死寂感…减弱了！真的在恢复！”

“呜……”小青再也忍不住，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呜咽，眼泪流得更凶了，却是喜悦的泪水。她另一只手紧紧抓住小白的手臂，声音透过指缝溢出，哭得像个孩子：“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个混蛋命硬得很！他怎么可能舍得不要我们…呜呜…王八蛋…吓死我了…真的吓死我了…”

小白反手握住小青冰冷颤抖的手，姐妹二人的手紧紧交握在一起，都在微微抖，传递着彼此激动难言的心情。一百五十年了，她们的心第一次因为希望而剧烈跳动，而不是因为绝望而窒息。

“是因为这个光！”小青猛地抬头，看向那依旧丝丝缕缕洒落的淡薄星辉，红瞳中充满了惊奇和敬畏，“姐姐你看！这星光好像不一样！它落在弟弟身上！”

小白也早已注意到这异常的星辉。她仔细感知着星辉中蕴含的力量，眉头微微蹙起，沉吟道：“这似乎是…某种极其古老的星辰之力…蕴含着难以言喻的生机…对滋养本源、修复创伤似乎有奇效…它竟然能穿透我们的禁制…”

“管它是什么力！有用就行！天杀的！总算老天爷开了次眼！”小青激动地语无伦次，她猛地站起来，绕着寒玉床走了两圈，似乎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来表达内心的狂喜，最后又扑回床边，对着小玄蛇哽咽着笑骂：“臭小子！你看见没！老天爷都帮你！赶紧的！多吸点！快点好起来！听见没有！”

她说着，又忍不住伸出手指，极其轻柔地，用指腹碰了碰小玄蛇冰凉的身体，动作小心翼翼，仿佛触碰的是世间最珍贵的梦境，一碰即碎。

“快！小青！”小白忽然想起什么，急忙道，“这星辉不知能持续多久！我们快帮他引导！尽可能让这星辉多融入他体内！”

“对对对！引导！怎么引导？”小青慌慌张张地应着，此刻她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没了平日里的机敏，只剩下满心的激动和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