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不敢,只是事情似乎与冯侍卫有关,不敢含糊。”李钟犀顶不住压力,语气软下来,但仍然不肯放弃手中抓住的证据。
“成王府的人轮不到你来非议。”端贤不耐烦地低头看了他一眼,又看看地上的冯菁,然後对身後的人道:“把这个丫头带回去,本王有话要问。”
“王爷请留步!”李钟犀站起来上前阻拦,“王爷,她身份可疑,很可能是歹人乔装,况且涉嫌放走朝廷钦犯,您这样带走她,未免太草率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成王府也不能如此凌驾于法理之上!”
疯了疯了,冯菁今天算是见识到什麽叫慌不择言。
一个庄素衣,他至于吗?难道说还真是个情种?
“放肆!”
一声怒喝如九天惊雷炸响,端贤的耐心被李疯子无礼的行为消耗殆尽。几乎是同时,他身旁的侍卫唰的一声拔出长剑搭在李钟犀脖颈,血痕立现。
李家人呼啦啦跪了一地,李老爷死命地把李钟犀按在地上,“王爷恕罪,小儿无礼……”
“无礼就带回去好好教导。”端贤给出一个冷漠又实用的建议,大袖一挥,径直离开。
冯菁灰溜溜跟在後面,戏看够了,现在她要赶快思考如何给自己开脱。
一路上没人敢说一句话,只有马蹄的答答声响。
冯菁在衆人的沉默中被带到一间从未去过的别院。
端贤挥手让所有人退下,径直走到她面前。
“庄颂之跑了,你知道吗?”
什麽?跑了??冯菁仿佛被人打了一记重拳在胸口,方才还狂跳的心,此刻像被塞进三九天的雪窟里,冷的发疼。
庄颂之没抓住,诱饵庄素衣又被她放走,这下她当真是闯了大祸。
“为什麽这麽做?”他简短干脆地问她。
能听得出来,他绝不是只发了刚才那一顿火。而且似乎已经知道是她故意放走庄素衣。不然不会这麽问。
冯菁抖了一下,心里害怕极了。她知道他越是面这样无表情,越是不妙。当年杀暗卫陶宿的时候她也在场,端贤只让陶宿写了遗书,撂笔即断气,多一炷香时间都没给。
那可是曾经和谢良一样老资历的人。
她和端贤这点情分,与陶宿相比当真算不得什麽。
想到这里,冷汗湿透後背。
“冯菁,你和我,还有什麽话是不能说的吗?”端贤见她默不作声,不理解地追问。他不相信冯菁会乱来,于公于私,她都不会做这种事,这绝对是误会。但他需要知道原因,也需要她的解释,亲口解释。
可是冯菁能说什麽呢?错已经犯下了,她要是再把许愿符的事说出来,那岂不是两头好处都没沾到吗?
“我……同情她。”冯菁盯着他墨色云锦披风的下摆,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撒谎。”端贤立即毫不客气地打断她。她不是新人,怎麽可能因为同情就私自放走重要人质。只有一个可能,她在掩盖事实,掩盖不能对他说的事实。而且为了掩盖这个事实,她居然对他撒谎。
冯菁心知自己的谎言并不高明,被揭穿之後便不再辩解。她垂下眼睛不忍心看他眼里的失望。说真的,他要是冲她嚷嚷还好些,反而是这种让人难受。
撇去那些亲近的事不说,她无论如何都不该对他说谎。进了成王府,她就是他的人,除非横着出去。
桌上的烛芯‘噼啪’一声轻炸,滚烫的烛泪缓缓垂落,在烛台上形成淡黄色的疤。
端贤走後,冯菁跌坐在椅子上,心乱如麻。她其实很想告诉他,她过去没有背叛过他,将来更不会。今天这一切完全是可笑的巧合。可千言万语,她张不了嘴。
半个时辰後,有人敲门送进来一瓶药膏和几套干净的衣服。
“殿下吩咐姑娘在此养伤,期间勿要出门。”
冯菁攥紧药瓶,指甲陷进肉里。
感激和惭愧混在一起,说不清是什麽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