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那枚铜指环竟应声弹开,露出了下方一个早已凿好的、仅容一指宽的狭长凹槽。
凹槽之内,静静地躺着一卷用油纸紧紧包裹的物事。
沈知微的心跳在这一刻几乎停滞。
她用手术刀的刀柄小心翼翼地将其挑出,那东西很轻,几乎没有分量。
她颤抖着手,一层层剥开泛黄的油纸,露出的,是一张薄如蝉翼、质地奇异的皮膜。
她将那皮膜缓缓展开。
借着火光,只见那竟是半张人皮经特殊药水鞣制后留下的蜡拓,上面清晰地印着一只右脚的足底纹路,平滑光洁,没有任何标记。
而在蜡拓的一角,用细如蚊足的蝇头小楷,写着一行字。
是母亲的笔迹。
“辛未腊月廿三,奉旨诊龙体足疾。先帝右足底平滑无记,非储君生父之征候。”
字迹的末尾,还用朱砂印着一个极小的“柳”字私印。
一道惊雷在沈知微脑中炸开。
她以为母亲只是现了秘密,却没想到母亲竟以如此决绝而又隐秘的方式,留下了这无可辩驳的铁证!
人皮蜡拓,这世上再没有比这更直接的证据了!
她终于明白,母亲为何在狱中宁死不肯吐露一字。
因为这东西一旦面世,掀起的将是动摇国本的滔天巨浪,整个柳家都将被碾为齑粉。
她用自己的命,封存了这个秘密,也保全了家人的性命。
冰冷的雨丝不知何时开始飘落,打在沈知微的脸上,与滚烫的泪水混在一起。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二十年的冤屈、隐忍与牺牲,尽数浓缩在这半张薄薄的皮膜之上。
她握着它,像是握着母亲最后的心跳,也像握着一簇足以倾覆整个王朝的火种。
一把玄色的油纸伞,悄然撑在了她的头顶,隔绝了漫天风雨。
谢玄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身侧,他没有看那份证据,目光只落在她颤抖的指尖。
他低沉的声音,像一把刀,剖开了这压抑的夜。
“她没能说出口的,现在,轮到你说了。”
返程的马车在泥泞的官道上疾驰。
沈知微已收拾好情绪,她将那份人皮蜡拓与锡箔密信的拓本用油布仔细包好,死死攥在手中。
突然,一阵尖锐的破空声响起!
“有刺客!”车外的番子厉声高喝。
数名黑衣刀客如鬼魅般从道旁林中扑出,刀光凛冽,直劈马车。
谢玄早已掀帘而出,绣春刀悍然出鞘,与番子一同迎了上去,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沈知微紧紧护住怀中的证据,蜷缩在车厢一角。
她知道,此刻她唯一的任务,就是保住这东西。
混乱中,一支冷箭带着凄厉的啸音,洞穿了车窗的木棂,“咄”的一声,死死钉入她肩侧的木板,箭尾的羽翎距离她的脸颊不过半寸,兀自嗡嗡作响。
沈知微的瞳孔骤然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