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立刻上前,与两名医婢抬上一架特制的灯笼。
灯笼内,烛火经过几重琉璃片的折射,变得异常明亮。
“请陛下、各位娘娘看清,此为《百子图》的原始画稿。”小满将一幅画稿挂起,灯笼光透射过去,画面祥和,栩栩如生。
“此为经过尚仪局‘净心’后的版本。”她换上另一幅画,乍看之下并无不同。
但当小满轻轻晃动灯笼,改变光照的角度和频率时,诡异的一幕生了!
只见那“净心图”上,原本憨态可掬的童子面容,在特定的光影闪烁下,竟呈现出扭曲、狰狞的轮廓!
一些隐藏在背景山石纹路里的诡异符号,若隐若现,仿佛无数双怨毒的眼睛,在黑暗中窥伺!
“啊——”一位嫔妃当场失声尖叫,浑身抖,“就是这个!我梦里的鬼影……就是这个样子!”
她的哭喊像一个开关,瞬间引爆了数名宫妃压抑已久的恐惧。
她们纷纷落泪,泣不成声:“原来……原来不是我德行有亏,不是鬼神作祟……我竟是被一幅画……吓到流产……”
真相,以最直观、最残忍的方式,血淋淋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整齐而沉重的甲胄之声。
谢玄一身飞鱼服,手按绣春刀,如地狱行来的修罗,踏入金殿。
他的身后,番子呈上数个沉重的木箱。
“陛下,”他那雌雄莫辨的嗓音,带着彻骨的寒意,“东厂已奉旨查抄慈晖堂及相关人等。此为慈晖堂近年与宫外黑市往来的全部账册。此为画工陆九龄的画押供词。以及……”
他亲自打开最后一个小巧的黑漆木盒,里面,是一块早已干涸变黑的丝帕。
“二十年前,柳氏掌医司灭门案中,意外失踪的柳含烟(沈知微之母)的血书。上面只有四个字——‘淑妃,杀我’。”
皇帝的脸色,在看到那血书的一刹那,变得铁青。
他猛地一拍龙椅,出一声雷霆般的怒吼:“查!给朕彻查!所有涉案之人,无论尊卑,一律拿下,交由东厂审讯!”
“噗通”一声,白砚之彻底瘫软在地,他状若疯魔,指着沈知微,出最后的嘶吼:“妖妇!你这个妖妇!你毁掉的,是祖宗传下的千年道统!是规矩!是体统!”
沈知微缓缓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直视着他那双绝望而怨毒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
“不,我们重建的,是天理,是人心。是——不让任何一个母亲,再因无知而枉死。”
暮色四合,金殿上的血雨腥风仿佛还未散尽。
沈知微独自一人,立于掌医司的庭院之中。
晚风吹拂着她的衣袂,带来了春日泥土的芬芳。
小满捧着一块崭新的木匾,快步走到她身后,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和崇敬:“医官,您看。”
沈知微转过身,只见那块上好的金丝楠木上,苍劲有力地刻着三个大字——“奉医堂”。
奉,是尊奉生命,亦是奉旨行医。
就在此时,遥远的天际,划过一道沉闷的电光,紧接着,一声轰鸣滚过紫禁城的上空。
春雷破茧,万物复苏。
她仰起头,望着那被雷光撕开一道裂缝的夜幕,唇边泛起一丝极淡、极浅的笑意,轻声呢喃:“娘,你听见了吗?这一次,是我们先开口的。”
风暴过后,一切似乎尘埃落定。
但沈知微知道,这仅仅是开始。
她目光收回,落在那幅被作为证物带回来的《百子图》残卷上。
图上那些被下了毒咒的婴孩,依旧在昏黄的灯下,咧着诡异的笑。
她对身旁的小满平静地吩咐道:“去,按我说的方子,备一盆特制的碱液来。有些画,脏了,得好好洗一洗,才能看清它本来的颜色。”
喜欢我,接生婆,掌中宫尺请大家收藏:dududu我,接生婆,掌中宫尺小说网更新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