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医塾密室,灯火如豆。
沈知微独坐桌前,桌上放着一盆冒着袅袅白烟的热水,以及那张谢玄所赠、已烧得焦黑卷曲的诏书残片。
她用镊子夹起残片,凑近水盆,借着氤氲的蒸气小心翼翼地熏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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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热气浸润,原本模糊的字迹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吾子未亡,慎防狸猫……”
八个字,如淬毒的匕,狠狠扎进她的眼中!
而在诏书的右下角,一个烧毁过半的印章残角,依稀能辨认出,正是先帝的私印!
狸猫换太子!
沈知微猛然站起,一个被她忽略许久的念头疯狂涌上心头——皇史宬!
唯有皇史宬地库中珍藏的、从不示人的历代玉牒副本,才能比对出真正皇子的出生记录!
可那里是皇家禁地之中的禁地,擅入者,死罪!
她正心乱如麻,密室的门被无声地推开。
谢玄一身玄色大氅,悄然立于阴影之中,苍白的脸上不见丝毫意外。
“想进去?”他问,声音嘶哑而迷人。
沈知微没有回答,只是戒备地看着他。
谢玄轻笑一声,缓步上前,将一块通体漆黑、触手冰凉的黑玉腰牌放在桌上。
“今夜子时,地库巡更换岗,有一炷香的空隙。我会让孙秉义在第三道铁门后等你。”
亥时四刻。
沈知微换上一身不起眼的誊录女官服饰,借着夜色与廊柱的阴影,成功潜入了皇史宬。
幽深寂静的暗廊尽头,一个佝偻的身影正提着灯笼等她。
正是老司礼监孙秉义,他状若疯癫,口中念念有词,但当他抬起头时,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却清明如镜。
他见到沈知微,并未多言,只是沙哑着嗓子道:“梅先生……当年也来过这里。”他神经质地笑了笑,眼神却悲凉彻骨,“后来,他们把他埋进了药炉里。”
说罢,他转身引着沈知微,来到一间布满蛛网、尘封已久的石室,从一块松动的地砖下,取出一卷用油布紧紧包裹的玉牒副本。
沈知微迫不及待地展开,借着微弱的烛光,指尖飞快地在记录上寻找。
终于,她找到了!
“壬午年冬月十七,皇长子诞,足底朱砂如履赤云,触之即显,赐名昭明。”
而现今东宫那位太子的记录,虽同样是壬午年冬月十七所生,却无半句关于“赤履”的记载!
她强压住心头的狂跳,从怀中取出早已备好的石灰水,小心地涂抹在太子那一栏记录的空白处。
片刻后,一行几乎看不见的隐字,缓缓浮现。
“代育者,淑太妃。”
真相大白!
她正欲将玉牒收卷,外廊突然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和甲胄摩擦声!
孙秉义脸色剧变,猛地将那卷玉牒塞入沈知微怀中,自己则用尽全身力气,疯了一般撞向廊下的大铜钟,用尽生命最后的气力嘶吼道:“贼人盗诏——!抓贼啊——!”
“当——!”
钟声大作,刹那间,四面八方火把亮起,呼喝声此起彼伏。
沈知微趁着烟尘与混乱,咬牙翻出石室的窗户。
刚一落地,一支淬着寒光的冷箭便呼啸着擦过她的肩头,剧痛传来,她一个趔趄,袖中那卷玉牒的一角被风卷起,飘落在雪地里。
她不敢回头,伏低身子,朝着黑暗深处疾奔。
身后,东厂番子的呼喝与刀鞘撞击声如催命的鼓点,越来越近。
不知跑了多久,她终于躲入一处废弃的冰窖,背靠着冰冷的石壁,剧烈地喘息。
寒气刺骨,她却感觉不到冷,怀中的玉牒残卷仿佛一块烙铁。
她喘息稍定,借着从窖口透进的微光,赫然现,就在那被撕裂的残卷边缘,竟还有一行用血写成的、比蚂蚁还小的批注。
“画师陆九龄曾绘百日图,记得真伪。”
沈知微死死攥紧了那残破的纸页,指节因用力而白。
她抬起头,透过冰窖的缝隙,望向远处宫墙上那排在风雪中明灭不定的守夜灯笼。
从这一夜起,她不再仅仅是一名医者。
她握住的,是足以将这个王朝的弥天大谎,彻底焚毁的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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