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的瞳孔猛地一缩。她立刻带人赶往那口废井。
井口偏僻,被半人高的杂草掩盖。
井沿湿滑,长满了厚重的青苔,空气中飘散着一股腐败的腥气。
沈知微的目光在井口边缘一扫,视线定格在一块不起眼的泥印上——那里,残留着半片被撕裂的绣鞋布料,针脚和花样,与昨日一名死去宫女脚上穿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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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捞!”她声音冷得掉冰。
长长的铁钩一次次探入深不见底的井中,数次无功而返后,终于在井底勾到了一个沉甸甸的软物。
随着绳索被缓缓拉起,一团腐烂不堪的巨大鼠尸,被拖出了水面。
那硕鼠的腹部胀大如鼓,浑身毛皮几乎脱落干净,散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沈知微却仿佛没有闻到,她命人将鼠尸置于一个干净的瓷盘之上,当着所有人的面,戴上特制的牛皮手套,用手术刀利落地将其解剖。
肝脾肿大,颜色黑,肠壁上布满了密集的溃疡点。
所有病理特征,与那几名死去宫女的临床症状,完全吻合。
“疫从口入。”她放下手术刀,声音冷峻如铁,响彻死寂的夜空,“这不是天罚,是有人投毒。”
话音刚落,一道暗红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她身后。
谢玄不知何时已经到来,他一袭飞鱼服,在幽暗的月色下更显妖异。
他没有看那恶心的鼠尸,只是将一张薄薄的纸条递到沈知微面前。
“水井杂役赵三,昨夜子时,收了孙副使手下五两银子,替人搬运一袋‘驱虫药材’,倒入了这口井里。”他的声音又轻又柔,却带着血腥的甜腻。
沈知微接过纸条,冷笑一声:“哪有什么药材?不过是裹了剧毒毒饵的死耗子。”
她看了一眼井中浑浊臭的井水,立刻下令:“程怀仁,带人去熬制十锅净水药汤!取粗布、细沙、木炭,按我说的,串联竹管制成简易滤芯!”
半个时辰后,在所有幸存宫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一个简陋却高效的过滤器被搭建起来。
沈知微亲手将一桶从毒井中打出的、浑浊不堪的井水,缓缓注入其中。
水流过层层滤芯,再从另一端的竹管流出时,已然变得清澈透亮。
沈知微接过一杯,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下,仰头一饮而尽。
“你们怕的是疫,我怕的是愚。”她放下空杯,环视着一张张煞白的脸,“这水,能喝。谁再敢妖言惑众,说这是‘天谴’、是‘练蛊’,就站出来,自己喝一碗这毒井里的原汤。”
满场死寂,无人敢应。
恐惧,在绝对的科学与强权面前,第一次被压制了下去。
翌日清晨,曙光初现。
医棚内一片忙碌而有序的景象。
突然,一道尖利的女声划破宁静。
“妖言惑众!此物秽极,留之必酿大祸!”
孙妙容疯了一般闯了进来,她手持一支熊熊燃烧的火把,双目赤红,直扑向那只盛放着解剖鼠尸的瓷盘,竟欲当众纵火毁证!
然而她刚冲出两步,两道黑影便从医棚两侧的暗处闪出,是早已埋伏在此的东厂番子。
两人一左一右,如铁钳般将她死死按倒在地。
“放开我!”孙妙容疯狂地挣扎,声音凄厉而扭曲,“沈知微!你懂什么!当年那三百条人命都烧了!烧了才干净!你一个女人,凭什么逆天改命!”
沈知微缓缓走到她面前,蹲下身,目光平静地落在孙妙容左脸那道因情绪激动而愈狰狞的火疤上。
她没有动怒,只是用一种近乎悲悯的语调,轻声问道:“你说烧了三百人……可你知道,他们其实能活吗?”
孙妙容的嘶吼戛然而止,瞳孔剧烈收缩。
远处,皇城的钟声悠悠响起,沉闷而悠长。
就在这一片死寂之中,隔离病榻上,一直昏迷不醒的小杏儿,眼睫毛忽然轻轻颤动了一下。
她的手指,在染着药渍的被褥上,微微蜷缩,像是一缕在狂风暴雨中,本该熄灭,却又顽强地重新燃起光亮的残烛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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