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上的铜钉被血浸透时,谢玄的箭簇正钉进第三个爬墙的敌兵咽喉。
他左肩那支贯穿伤的箭杆早被齐根斩断,暗红血渍在玄色飞鱼服上洇成狰狞的花,却仍立得像根铁铸的旗杆。
城垛下狼尾单膝跪地,玄色劲装左腹裂开道血口,染血的手攥着半块碎甲:“五王联军三万,前锋裹着百姓冲阵,喊杀声能掀翻城砖。”
谢玄的指节在刀柄上绷出青白,目光扫过城墙下密密麻麻的人头——老妇的白被血粘成缕,孩童的短衫破成布片,都举着木棍朝城上砸。
他突然扯下腰间的东厂腰牌,狠狠砸向垛口:“放箭!”
“提督!”狼尾踉跄着扑过去,却见谢玄的刀尖已经挑开他的衣襟。
那道左腹的伤深可见骨,混着泥沙的血正咕嘟往外冒。
谢玄从怀里摸出半块金疮药,碾碎了按上去:“去医所,找沈知微。”
“您呢?”狼尾咬着牙,额角的汗砸在青砖上。
谢玄抽出狼尾腰间的短刀,反手插进自己左肩的箭孔里搅动。
狼尾倒抽冷气的刹那,他已经用刀背挑出半截带倒刺的箭头:“我守着,等她来。”
医所净室的檀木匣打开时,沈知微的指尖在抖。
母亲柳氏的日记最后一页墨迹斑驳,“尺不成,命不继——知微,持我心,代我行。”十二个字洇着水痕,像被眼泪泡过又晒干的。
她的指腹抚过“心”字,腕间血玉尺突然烫得惊人,热度顺着经络窜到心口,竟像是有脉息在石中跳动。
“大人!”小满的声音撞开木门,素色裙角沾着血点,“北城门箭垛塌了半边,乌统领说——”
“去开初声瓮。”沈知微合上日记,玉尺在掌心烙出红印,“把皇帝近七日的心跳录频导进尺芯。”
小满的瞳孔骤然收缩:“您要……验太子?”
“他们说我是妖医。”沈知微转身时,窗棂漏进的光正照在她眼尾,“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以心证罪。”她抓起案头的铜钥匙抛给小满,金属相撞的脆响里,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初声瓮是她用现代声学原理改良的共振器,羊肠膜能放大并储存心跳,而血玉尺里藏着她用磁石粉和朱砂调的显影剂,能将生命律动具象成光。
乌勒的黑骑冲进医所时,二十匹黑马的铁蹄踏碎满地药渣。
他翻身下马,玄铁甲片上还粘着敌人的脑浆:“沈大人,铜瓮我背。”
沈知微摸了摸那尊刻着十二经络图的铜瓮,指尖触到羊肠膜做的共振腔,凉丝丝的:“小心,里面存着陛下的心跳。”
“末将的命能换陛下心跳,值。”乌勒弯腰扛起铜瓮,铁甲擦过门框出刺耳的响,“走!”
城墙上的血腥味浓得化不开时,太子萧景琰的金甲在晨雾里闪着冷光。
他立在三丈高的木台上,身后五王的旌旗像片翻涌的血海:“沈氏惑乱宫闱,擅改祖制!今朕奉天清侧——”
“当啷——”
一声清越的响穿透喊杀。
沈知微立在残垣顶端,白衣染着血尘,手中血玉尺轻击铜瓮,声波撞在瓮壁的羊肠膜上,竟出类似胎儿初啼的颤音。
“那是……”五王阵中有人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