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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谁怕百姓识药（第2页）

秦半仙的喉结动了动。

他突然扯住自己袖口猛搓，可那荧光越擦越亮，倒像在青布上烙了朵蓝花：“我……我藏了十七本！”他突然哭出声，“我娘当年害喜，找了个太医院出来的医婆，开了三副药，喝得她血崩……”他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个布包，“这是我抄的《妇人保生要诀》，我就想让穷人家的媳妇……”

沈知微伸手按住他颤的手背。

布包里的纸页带着体温，墨迹是新的，还沾着点浆糊味：“秦先生，你可知这十七本书，够判你十七次流刑？”

“判就判！”秦半仙突然梗起脖子，“可我娘死的时候，攥着我的手说‘要是能看懂药方就好了’——”他猛地抬头，眼里的泪在火光里亮，“沈大人，你烧了我的书，我还能再抄；你砍了我的手，我还能用脚写！”

沈知微的指腹轻轻抚过布包上的针脚——是女红，针脚细密得像绣并蒂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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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笑了：“秦先生，今夜戌时三刻，城西废弃织坊。带你的笔，带你的墨。”

夜灯讲坛的火盆烧得噼啪响。

阿芷跪坐在案前，炭条在木板上疾书“十八反”，字迹歪歪扭扭却力透纸背：“甘草反甘遂，海藻反大戟……”

二十几个身影围着火盆，有包着头巾的农妇，有挽着药筐的药童，还有个扎着总角的小丫头，正踮脚往阿芷的炭字上描红。

沈知微将听诊器的铜管贴在《活页医典》上，血晶滤膜突然泛起蓝光——那是她改良的“药影术”，能将药材图谱投在墙上。

“看这株半夏。”她指着墙上浮动的蓝光，“生用戟喉，制用和胃。”她的指尖划过图谱，“以前只有太医院的人知道，现在你们知道了。”

“轰——”

远处传来爆响。

沈知微猛地抬头，东南方的天空被火光染成橙红。

小满从门外冲进来，梢沾着火星：“净典坛！陆青崖烧书呢，火堆里还有《初声学会章程》！”

沈知微将听诊器贴在地上。

血晶滤膜突然展开成网状，如根须扎进泥土——三十里外的地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她的瞳孔骤缩：“三处药田，被投了毒肥。”

“大人怎么知道？”小满急得直搓手。

“血晶感应到了。”沈知微扯下外袍系在腰间，“乌银毒灰，能让当归烂根，三年不生。”她抓起案头的铁尺，“他们烧我们的书，我们就去救他们的地。”

子时三刻，当归田的露水沾湿了麻鞋。

小满举着火把，照见两个黑衣人正往地里撒灰，麻袋上印着清源社的青竹标记。

“你们种药救人？”被按倒的瘦子突然笑起来，“我们种的是规矩！穷鬼也配懂药？等他们病了，只能跪着求太医院的医正——”

沈知微将毒灰样本塞进听诊器铜管。

血晶滤膜开始震颤，投出的蓝光里，浮现出畸形胎儿的轮廓：“此毒潜伏三年，孕妇沾了，孩子生下来手脚不全。”她望着地图上三个红点，声音轻得像叹息，“他们怕的不是我们治病……是怕穷人学会，不再跪着等死。”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一只燕子掠过织坊的断瓦。

它口中衔着片焦黑的纸角，上面隐约能辨“药不分贵贱”几个字。

燕子振翅飞向城外的山岗，那里的晨雾里，有片新翻的土地正泛着湿润的黑。

沈知微望着燕影消失的方向，指腹轻轻抚过腕间的听诊器。

血晶滤膜上，不知何时多了道极浅的裂痕——像朵正在绽放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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