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偏岭村急报传来:一名孕妇难产过十二个时辰,稳婆束手无策,家人已在准备棺木。
沈知微欲前往,却被暴雨阻路。马蹄陷于泥沼,寸步难行。
“我去。”小杏儿忽然开口,背上药箱,披上蓝布斗篷——那是奉医司学徒的标志。
“你?”老稳婆冷笑,“黄毛丫头也敢接生?等阎王收你时,莫说老身没劝过!”
产房内烛火摇曳,产妇面色青灰,气息微弱。
沈知微通过留声筒(竹制扩音器)远程指导:“查胎位。”
小杏儿颤抖着手探入,脑海中飞回放《产科图解》中的插画。
她猛地抬头:“臀位!胎儿屁股朝下,卡住了!”
“那就把催生符贴肚脐,喊魂铃摇三圈!”老稳婆翻出黄纸朱砂。
“不行!”小杏儿厉声阻止,“该用胸膝卧位矫正!翻身趴下,抬高臀部,让胎儿自己转过来!”
“女子岂能如此失仪?成何体统!”沈守义闻讯赶来,怒喝如雷。
“你想让她死吗?”小杏儿第一次对长辈吼出声,“她还有心跳!孩子也有胎动!我不试,她们就都得死!”
产妇丈夫瘫坐墙角,哭着点头。
一刻钟后,婴儿啼哭响彻茅屋。
满屋寂静,继而爆出难以置信的惊呼。
老稳婆呆立原地,手中催生符簌簌落地。
良久,她颤抖着从怀中掏出压箱底的一叠符纸,轻轻放在小杏儿脚边。
“原来……这才是真法。”
消息传开,犹如春雷炸醒冻土。
而此时的沈知微,正俯身于井台之上,指尖轻抚听诊器残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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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频繁接触湿地与地下潜流,血晶层竟悄然异变——原本平滑的纤维表面,竟生出细密如植物根须般的分支结构,微微搏动,似在呼吸。
她闭目凝神,将探头插入不同方位的土壤。
东南,湿度正常;西北,轻微污染扩散;西南……
她猛然睁眼。
指针剧烈震颤,血晶泛出刺目红光,频率急促如警钟。
“西南三十里,偏岭村方向——有人病未报。”
她立刻召集队伍,连夜出。
当她们赶到时,三户人家已开始腹泻热,因地处偏远无人问津。
若再拖两日,必成燎原之势。
药到、人隔、水源切断。一场大疫,消弭于无形。
归来途中,沈知微展开绢布,以血晶感应数据绘成《疫势图》,红线标记传播趋势,绿点标注安全区,赫然一副活的地图。
她望着远方沉沉夜色,低声自语:“这不是医术,是战争。我们对抗的,从来不是疾病本身,而是蒙昧。”
而在沈家湾的清晨,第一缕阳光照上新井时,阿荇之母独自挑起两只木桶,一步一步走向井台。
她要把清泉送到村东那个瘫痪的老妪门前——那个曾骂她是“扫把星”的人。
路上有人嗤笑:“哟,成了官家舌头啦?替外人跑腿还这么积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