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一刻——
血晶骤然震颤!
一道微弱却极其规律的搏动自地底传来,透过金属传导,直抵她掌心。
咚……咚……咚……
一下,又一下,稳定得不像幻觉,更像某种跨越生死的回应。
沈知微闭上眼,呼吸放至最轻。
她能感觉到,那节律并非来自地面震动,也不是水流回响。
它是独立的,有意志的,仿佛有人在黑暗的地脉深处,静静听着她的到来。
“不是幻觉……”她喃喃开口,声音轻得只有自己听见,“是她还在听着。”
远处山涧回荡起一阵奇异的嗡鸣,像是风穿石隙,又像千百双翅膀在无声振颤。
雨声忽然变得遥远,整个世界只剩下那一缕搏动,微弱却不肯熄灭,如同埋藏百年的火种,终于等到了传递之人。
她睁开眼,眸底再无悲恸,唯有一片凛冽清明。
母亲一生行医济世,却被礼教所杀;她重生于此,本以为靠科学与理性便可破尽迷障,可今日才真正明白——有些东西,不只是药理能救,也不只是刀术能斩。
那是信仰,是传承,是千万沉默女子未曾出口的呐喊。
而她,必须成为那个让她们重新说话的人。
她缓缓收回听诊器,血晶光芒渐稳,不再闪烁,反而沉淀为一种温润的赤红,如同血脉相连的心跳。
她站起身,拍去膝上焦灰,目光再次掠过那座《诛心榜》。
这一次,她笑了。
冷笑。
“杨缙。”她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唇角微扬,“你烧了我的坟,立了你的榜……却不知道,真正的医者,从来不怕死人说话。”
她转身扶起许半仙,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许伯,收拾些药材,明日我们回京。”
小满生怔然:“大人,您不报仇吗?”
“这不是报仇。”沈知微望向远方雨幕,声音沉静如铁,“这是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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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后看了一眼这片焚毁的故土,将那页残卷小心翼翼收进怀中,贴在听诊器旁。
风雨未歇,山路依旧泥泞。
但她已不再回头。
雨如鞭抽打着残破的祠堂,梁柱间漏下的水滴砸在青石板上,声声入耳,像是倒计时的鼓点。
沈知微独坐于焦土中央,背脊笔直如刀削,一盏油灯在她身侧摇曳,映出她半边冷峻的侧脸。
那支血晶嵌体的听诊器静静贴在一块青铜匣碎片上——那是母亲当年行医所用之物,唯一未被焚毁的遗存。
她闭目低语,唇齿间吐出《九族脉要》的变调口诀,声音轻缓却字字清晰,仿佛不是诵读,而是唤醒。
“气走任冲,血归肝脾;生死有数,医者争之。”
每念一句,血晶便震颤一分。
起初只是微光流转,继而蓝芒渐盛,如同寒夜中悄然燃起的幽火。
忽然间,一道无声波纹自地底扩散,整座山谷的泥土轻轻颤动,连屋檐垂落的雨水都为之凝滞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