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如蒙大赦,仓皇离去。
唯有沈知微伫立原地,望着空荡大殿,眼中无喜无悲。
回至掌医监,她闭门谢客,命小德子锁紧门户,亲自取出《育渊录》残卷与昨夜谢玄密报中抄录的轮值图,摊于案上。
烛火摇曳,她逐页翻查七十三名药人名单。
忽然,指尖一顿。
三人名字后标注异常——“存活逾五年”。
她瞳孔骤缩。
按照“育渊池”实验周期,最长不过四十一次模拟分娩,两年八个月已是极限。
她们本该死了,可记录却写着“转移安置”。
人没死。
而是被移到别处继续试验。
她迅调出宫禁轮值簿,现每月初七,均有两名扫雪太监奉命出入西苑枯井区域,时间固定,路径隐蔽。
更诡异的是,当日井口周边浮尘总会被更换,似有人刻意清理痕迹。
她想起鼠牙此前绘制的地窟地图——那口枯井之下,有一条未标注的暗道,通往废弃冷宫地基。
她立刻命人取来当日井口浮尘样本,滴入特制试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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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溶液泛起淡粉色泡沫。
阳性反应——类固醇代谢残留。
是长期注射激素的排泄物特征。
她们还活着。
就在地底。
沈知微收起试剂瓶,指尖微微烫。
窗外暮色四合,宫灯渐次点亮。
她将“宫尺”收回袖中,血晶贴着手腕,隐隐热,仿佛感应到某种深埋地底的共鸣。
她低声自语:“癸未年三月初七……你们藏了二十年的秘密,该见光了。”
当夜,她唤来温仲言,借巡诊名义备齐器械,悄然收拾行装。
一只轻巧的皮囊中,藏着她最新制成的共鸣膜装置——能放大宫尺对深层记忆的捕捉能力。
她站在窗前,望向西苑方向,那里黑沉如渊。
手指抚过宫尺边缘的符文,她闭目默念:
“等我。”夜色如墨,沉沉压向西苑。
枯井无言,井口覆着薄霜,像一张被岁月封缄的嘴。
沈知微立于井畔,风从地底渗出,带着腐土与铁锈的气息,钻入袖口,直逼骨髓。
她没穿官服,只裹一袭灰袍,兜帽遮面,手中提灯昏黄,映得“宫尺”边缘血晶幽光流转。
温仲言紧随其后,肩上药箱沉甸甸——不只是药材器械,更是一整套能在地下维持生命体征监测的现代装置。
他未多问,只知今夜之事干系重大,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就是这里。”沈知微低声道,指尖抚过井壁苔痕,忽然一顿。
那纹路不对——不是自然侵蚀,而是人工凿刻后的伪装填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