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妖法,是撕开迷信帷幕后,血淋淋的真理。
当夜,讲习堂的灯火亮到三更。
沈知微正在整理今日的施救记录,一道玄色的影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口,带来了满室的寒意。
谢玄。
他没有穿那身令人畏惧的飞鱼服,只着一身常服,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显压迫。
他的手中,紧紧握着一块已经腐朽不堪的木牌,上面似乎还沾着陈年的泥土。
他缓步走进来,将那木牌放在沈知微的桌案上。
借着灯光,沈知微看到木牌上,有一个用利器刻下的、几乎难以辨认的“梅”字。
是西偏殿地窖挖出来的残梁。
“我一直以为,是我娘害死了那个救她的医官。”谢玄的声音低哑得像是生了锈的铁器在摩擦,那双总是淬着冰的桃花眼,此刻翻涌着旁人看不懂的惊涛骇浪,“可现在我才明白,是他用命,换来了我的活。”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那块木牌,然后将它推向沈知微。
“你说,你想建一个不一样的太医署。”他的目光落在她身旁那本《回阳九针手札》上,眼神里有痛苦,有释然,更有某种决绝。
“那就从这本书开始。让他的名字,不再只是灰烬里的一个符号。”
沈知微捧着那本手札,指尖触碰到粗糙的封皮,仿佛能感受到那位“梅先生”最后的体温和不甘。
她久久不语,心中却已有了决断。
次日清晨,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洒在尚药局的琉璃瓦上。
讲习堂内,所有的女弟子都已肃立等候。
她们惊奇地现,正堂墙壁上,挂起了一幅全新的图。
左侧,是古老繁复的《黄帝内经·经络图》;右侧,是她们从未见过的、用精准线条绘制的《胸腹神经分布解剖图》。
而在两幅图的中央,沈知微亲笔题下了八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古法为基,科学为尺。”
她站在图前,环视众人,声音清越而坚定:“从今日起,‘女医讲习堂’,正式更名为‘知微医塾’。凡愿学者,不论出身,不论男女,皆可入学。”
与此同时,宫墙之外,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悄然驶向城南的乱葬岗——义庄。
车帘掀开一角,露出周嬷嬷苍老却无比坚定的面容。
风吹起她的白,她遥望着远方,目光跨越数十年的光阴。
师父,我来找你了。
风起尘扬,空气中仿佛有无数被遗忘的亡魂在低语,在等待。
这一次,那些冤屈与不甘,那些被掩埋的真相与技艺,终于有人来听,有人来续了。
宫城深处,报时的大钟被敲响,出悠远而肃穆的共鸣。
那钟声穿透了高墙,宣告着旧日的终结,与一个全新时代的序幕。
“当——”
知微医塾的课,即将开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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