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椅上的皇帝,目光在那枚令牌上凝视了许久,又深深地看了一眼殿下的沈知微,眼神复杂难明。
最终,他虚弱地抬起手,小德子立刻会意,捧上朱笔。
皇帝接过笔,在早已拟好的圣旨上,写下一个字。
“准。”
随即,他用尽力气,补充了一句,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
“自即日起,凡涉宫眷产育、君主体疾,皆由掌医司先行定策,再行通禀。沈知微之言,即为朕意!”
圣旨宣读,尘埃落定。
退朝之后,百官鱼贯而出,人人神色复杂,再看向沈知微时,眼神已从审视、轻蔑,变成了深深的敬畏与忌惮。
谢玄走到她面前,将那个紫檀木匣亲手交到她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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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俯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气息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味:“以前,这京城的生死,由我东厂的绣春刀定。现在——”
他看着她,凤眸中是晦暗不明的漩涡。
“你来定,谁该活。”
沈知微接过木匣,入手冰凉,却沉重如山。
她握紧了那枚名为“生杀由卿”的令牌,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远处,回廊的阴影下,宫廷画师顾玿正飞地在画卷上勾勒着。
他没有画金殿的辉煌,也没有画天子的威严,他的笔下,是一个青衣女子,手持一枚玄黑令牌,立于丹墀之上。
她的身后,是权倾朝野的东厂提督,再远处,无数官吏的身影模糊而渺小,仿佛都在她的影子之下俯。
画卷的题跋处,他早已想好了名字——《凤阙问脉图》。
当晚,仁和宫一间偏殿的门楣上,连夜换上了一块崭新的匾额,黑底金字,龙飞凤舞——“掌医司”。
这是皇宫数百年历史上,第一个由女性主掌的权力机构。
沈知微站在牌匾下,召集了她所有的心腹。
“我宣布三项新规。”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
“第一,设立《龙体日察簿》,由小蝉负责,每日三次记录陛下饮食、脉象、血压、乃至情绪变化,直接向我汇报。”
“第二,组建‘宫妃健康档案库’,由白芷带队,三日内完成对所有在册宫妃及皇子公主的全面体检,建立个人档案,尤其要排查慢性中毒与遗传病史。”
“第三,所有病案、药方、档案,一律启用我教你们的数字编号系统进行归档,原始档案由老周亲自监管,入库封存,钥匙由我保管。任何涂改伪造,皆以谋逆论处!”
三条命令,条条都像精准的手术刀,切向了旧制度最腐朽混乱的肌理。
子时,众人散去,沈知微独自坐在灯下,翻阅着一本从太医院弄来的《禁方录》残卷。
她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一物。
那是那日皇后未曾饮下的毒茶杯底,被她悄悄刮下的一片薄如蝉翼的银箔。
烛火下,银箔上用针尖刻着的半句偈语依稀可见:“医不渡劫,劫自人心。”
她唇角勾起一抹清冷的笑意,将这片银箔小心翼翼地夹入一本她亲手抄录的《希波克拉底誓言》拓片之中。
窗外,代表掌医司成立的杏黄色小旗已经在风中猎猎作响,旗上“医正人心”四个字,在清冷的月光下,清晰如刻。
但她已不再是孤身一人。
她握着那枚冰凉的令牌,感受着上面“生杀由卿”四个字的棱角。
这份暂时的安宁,脆弱得仿佛冰面下的暗流,随时可能因为一个最微小的变故而瞬间崩裂。
而那最大的变数,依然是龙椅上那位看似康复,实则身体已成沙上之塔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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