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德子,备导尿管,我要看尿色!另备纸笔,随我口述,记录时辰、体温、脉搏、所有施为!”
沈知微的指令又快又准,瞬间将这片混乱之地变成了她的手术室。
她飞快地从药箱中取出一套细长的羊肠管和针头,另一端连上一个皮囊,里面是她按精确比例稀释调配好的蜂蜜水。
消毒,穿刺,一气呵成。
清甜的液体顺着羊肠管,一滴一滴,稳定地注入惠妃枯竭的血管。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去而复返、站在角落里不敢出声的太医们,都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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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从未见过如此诡异却又充满一种奇特韵律的疗法。
小德子奋笔疾书,一张张白纸上,时间、体温、脉搏、尿量、尿色、用药……被绘制成一条条起伏的曲线。
那是生命的回响,是科学与死神博弈的战场记录。
三个小时后,当时钟指向寅时,那令人心悸的抽搐终于停止。
惠妃的体温从骇人的高度缓缓回落,青紫的面色也渐渐恢复了血色。
沈知微拔出针头,用棉布按住针口,又探了探她的脉搏,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惠妃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她缓缓睁开眼,目光涣散地在帐顶逡巡。
片刻后,她虚弱地开口,声音细若游丝:
“我……我梦见娘亲了……她说我吃了假药……”
一言既出,满室哗然!
次日清晨,一本名为《惠妃中毒案稽核录》的卷宗,由沈知微亲手呈送至乾清宫御案。
里面详细记录了从症状分析、毒物检测报告、药品真伪比对图谱,到全部急救流程、生命体征曲线图的完整证据链。
卷宗的最后,附着她的谏言:“陛下,过去百年,宫中多少‘暴毙’、‘怪病’、‘胎损’,皆因一句‘天命’或‘邪祟’而草草盖棺。无人敢问药从何来,毒由何生。今日臣之所为,非为越权,实为还医道以真相,还亡魂以公道。”
皇帝在御案后沉默了整整一个时辰。
最终,朱笔落下,只有寥寥数字:“准。存档太医院,列为医官必修课业。”
这道谕旨,无异于一场宫廷医疗界的惊天巨变。
当夜,谢玄再次踏入灯火通明的试坊。
他带来一个消息:“御药房总提调郑元通,在天牢里畏罪自尽,未遂。墙上留下血书,称‘吾罪当诛,然天下药行半数依附旧制,若骤改,恐致民乱,动摇国本’。”
这是旧势力的最后反扑,是以江山社稷为名的威胁。
沈知微听罢,脸上不见波澜。
她只是从桌上拿起一本刚刚装订好的册子,封面赫然是四个大字——《掌医司章程》。
她缓缓翻开第一页,对着窗外凄迷的月色,一字一顿,朗声念道:
“第一条:任何药物,不论来源,不论年代,不论是否御赐,进入宫闱之前,必须经过掌医司‘形态、香气、效用’三重检验。无试坊印记者,一律视为毒物。”
她“啪”地合上册子,目光如炬,穿透夜色,仿佛在对那个狱中的血书,对所有潜藏在暗处的眼睛宣告:
“谁许你们,定人生死?从今往后,这宫里的药,我说了算。”
檐下的雨不知何时停了。
一轮明月破开重云,清辉洒下,照在那块新立的铜匾上,“真药实证”四个字,熠熠生辉。
新的规矩既已立下,便要铁腕执行。
翌日,沈知微开始对六宫所有在册的用药记录进行系统性的核查。
这项工作枯燥而繁琐,却是将标准落到实处的唯一方法。
当她翻到冷宫的用度账册时,削尖的炭笔忽然停住了。
笔尖悬在一个名字上方,那是一个早已被遗忘的废妃。
然而,配给她的药方——一味最寻常不过的安神汤,其份量却大得惊人,远远出了任何合理的治疗所需。
一个最寂静的地方,一个最无声无息的人,却配着一副最喧嚣的药。
沈知微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一种由无数经验淬炼而成的直觉,让她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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