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被一块块搬开,尘泥簌簌落下,露出碑面一角。
沈知微蹲下身,亲自以绢布轻拂其上积垢,动作极缓,仿佛怕惊醒沉睡千年的魂灵。
青石渐露真容。
中央一道断裂裂痕贯穿上下,但左侧尚存一段阴刻图腾:双蛇缠绕,尾相衔,鳞纹细密,盘曲成环——与她宫尺底部那枚母亲留下的印记,分毫不差!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李元度扑上前,指尖颤抖着抚过纹路,声音虚:“这……这是‘天枢阁’的封禁标记!前朝律令明载,凡刻此图者,皆为‘镇音绝地’,不得擅入,不得立碑,不得记名……因所镇之物,非鬼非神,而是‘声能逆天,魂可噬城’的禁忌之音!”
他猛地抬头,眼中惊骇未消:“可天枢阁早在五十年前就被满门抄斩,所有典籍焚毁,连名字都不许提!您……您的尺子怎会与此相关?”
沈知微没有答话。
她只是死死盯着那对蛇影,指腹一遍遍摩挲着图腾轮廓,像是在触摸母亲早已冰冷的手掌。
脑中轰然炸开无数碎片——母亲深夜伏案的背影,烧毁的《地脉医考》,太医院外那句“九鼎镇音,活祭为引”的嘶吼……原来一切早有痕迹,只是世人愚昧,当她是疯妇;权贵遮眼,将真相埋进地狱最深处。
育渊计划,根本不是什么药理实验。
那是以人体为容器、以地脉为导体、以高频声波为刀的活体共振试验!
那些被称作“声囚”的女子,根本不是罪奴,而是被选中的“共鸣体”。
她们颅骨穿孔,并非酷刑,而是为了精准传导特定频率——而母亲,正是这项研究的核心执掌者之一。
后来她试图揭露真相,便被扣上“妖言惑众”之罪,流放至死。
如今,她的工具成了钥匙,她的符号成了墓志,她的理论被扭曲成控制万人生死的利器。
沈知微缓缓闭眼,喉间泛起血腥味。
她不是来破案的。
她是来清算的。
入夜,营帐独明。
她修书两封。
第一封呈报朝廷,字迹端方,语气沉定:“骨笛案结,边患已平,疫源清除,军民安泰”,请旨撤军归防,安抚百姓。
奏章写得滴水不漏,只为麻痹朝中耳目,让那些藏在暗处的爪牙放松警惕。
第二封,则用母亲笔记中的密语系统写就,短短十六字,字字如刃:
“尺鸣九鼎,脉动坤维。若真有魂,请听她们喊娘。”
蜡丸封毕,她交予谢玄亲信,只道:“亲手递到他手中,不得经第三人之手。”
烛火摇曳,映照她冷峻侧脸。
她将宫尺轻轻收入锦囊,指尖最后抚过那对双蛇图腾,低声呢喃,如同誓言:
“你们用鼎压人头,我偏要用它——撬开千年的沉默。”
帐外寒星点点,东陵方向山影连绵,宛如九重铁门紧闭,深埋着九具不肯安息的骸骨,和一段被吞噬殆尽的真相。
而在回营的路上,赵铁山策马落后半步,默默回望那座废弃驿站。
他握紧腰间刀柄,眼神复杂,终是低喝一声:“传令下去——自今日起,凡军中士卒,夜间惊厥、梦魇抽搐者,不得焚香驱鬼,不得请巫跳神……”
他顿了顿,声音沉如铁铸:
“须即刻送入‘静音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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