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样实实在在地在林询眼前。
林询喉咙像是被什麽东西死死堵住似的莫名说不出话。他被迫擡起自己沾满灰尘与血迹的手,极其缓慢小心地伸向沈即白的脸颊。
指尖轻轻触碰到了那温热的皮肤。
“呜……”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呜咽从喉咙深处挤出。
他猛地收紧手臂,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沈即白死死勒进自己怀里。
林询将脸深深埋进对方颈窝,滚烫的泪水瞬间濡湿面前人衣领。
“呜……沈即白……沈即白!”他一遍又一遍地嘶喊着这个名字,“你没死……你还活着……我们,我们回来了……”
沈即白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是家的气息。
他同样用尽全力回抱住了怀中颤抖哭泣的人。手臂紧紧环住林询背脊,试图安抚对方,“是我,我在……林询,我在……”
他低下头,嘴唇贴在林询汗湿凌乱的头发上,一遍遍重复着,“没事了,都没事了……我们回来了,都结束了……”
两人就这样在地板上紧紧相拥。
林询的哭声从最初的崩溃嚎啕,渐渐变成了压抑不住的抽泣。
沈即白没有再说什麽,只是更紧地抱着他,下巴抵着他的头顶,任由他的泪水浸透自己的衣衫,用自己的体温和心跳传递着无声的安抚和确认。
时间在这小小的空间里缓慢流淌。斜阳的光斑在地板上移动了一小段距离。
劫後馀生的剧烈情绪渐渐平息下来,留下的是疲惫的躯体和一种近乎虚脱的宁静。
林询的抽泣声慢慢变小,最终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哽咽。
沈即白轻轻动了动有些发麻的手臂,稍微拉开一点距离。他低下头,看着林询哭得红肿不堪脸,伸出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擦拭着林询脸上的泪痕和污迹。
林询擡起朦胧的泪眼,对上沈即白沉静专注的目光。
那双眼睛尽是沉甸甸的温柔。
四目相对。
下一秒,没有任何言语,林询猛地仰起头,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急切和确认,狠狠吻上了沈即白嘴唇。
吻充满了咸涩的泪水味道,带着劫後馀生的颤抖与占有欲。
二人牙齿磕碰,吻粗暴混乱。
沈即白收紧了手臂,将人更深地拥入怀中,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混杂着泪水和血腥的吻。
唇舌纠缠,呼吸交换。
两颗同样饱经磨难,终于冲破一切桎梏的心跳疯狂共鸣。
许久,直到肺部的空气耗尽,两人才气喘吁吁地分开。二人额头相抵,鼻尖相触,灼热的呼吸交融在一起。
沈即白看着林询湿润的眼,嘴角慢慢勾起点弧度。他用指腹轻轻抹去林询唇边血迹,声音低沉沙哑,“到家了,阿询。”
林询怔怔地看着他,“嗯。”重重地点头,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笑容在他脸上绽开,“到家了。”
……
在劫後馀生的巨大情绪和终于确认彼此存在的狂喜驱使下,两人的结合激烈而混乱。
汗水浸湿床单,急促的喘息和压抑的低吟交织,身体纠缠取代了所有语言。
直到精疲力竭,林询才在人汗湿的怀抱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沈即白先醒了。
他感到胸口沉甸甸的,低头一看,是林询的手臂。对方紧紧箍着他的腰,脑袋埋在他颈窝,呼吸均匀而绵长,睡得正沉。
沈即白小心翼翼将自己的手臂从林询後脑勺下抽出,又一点点去挪开林询环在他腰上的手。
睡梦中的林询不满地蹙了下眉,手臂收得更紧,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咕哝。
沈即白停下动作,屏息等了几秒。直到对方眉头松开,呼吸再次平稳,他才继续。
他用最轻柔的力道,一点一点将人手拿开,过了半晌才终于将自己的身体从人怀抱中挪了出来。
坐起身,凉意瞬间包裹了皮肤。
沈即白低头看着林询沉睡的侧脸。那张脸上还残留着昨日的泪痕和疲惫,但睡梦中显得异常平静。
他无声地看了一会儿。俯下身,极其克制地在林询汗湿的额发上印下一个轻得几乎感觉不到的吻。
然後,沈即白掀开毯子,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他走到衣柜前,从里面拿出干净的衣物。穿好衣服,回头又看了一眼床上蜷缩着的林询,确认没有将人惊醒,才无声地溜出卧室,轻轻带上了房门。
客厅里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