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林怜没日没夜地厮混了几天的路明非感觉自己像是被榨干的海绵,每一寸筋骨都透着满足的疲惫。
而林怜这朵被他彻底浇灌滋润的鲜花,也收敛起了平日里的锋芒,眉梢眼角都挂着妩媚与柔情。
这天傍晚的两人正手牵着手,像卡塞尔学院里的一对普通情侣那样在夕阳的余晖中漫步。
金色的光芒洒在卡塞尔学院哥特式的建筑上,也为他们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晚上想吃什么?”路明非侧过头,看着女友清冷美丽的侧脸。夕阳下的她也似乎被染上了暖色,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温柔。
“你带我去的地方都行,”林怜懒洋洋地靠在他的肩膀上,“我相信你的品味。”
路明非笑了。他正想说点什么,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以一种极具侵略性的步伐快步向他们走来。
那是一个身材火辣的金女郎,穿着清凉的白色吊带衫和热裤,踩着一双凉鞋,头顶的草帽歪歪地戴着,浑身上下都散着一股“老娘是来搞事”的嚣张气息。
路明非还没来得及反应,对方已经一个闪身,以一种极其丝滑的动作,强行挤进了他和林怜之间,右手极其自然地就想往他的肩膀上揽。
“不错嘛,路明非。这才几天不见,又勾搭上哪个大美女了?不给师姐我介绍介……”
那轻佻而又熟悉的声音,正是曼蒂·冈萨雷斯!
然而,她的话说到一半,却猛地卡在了喉咙里。因为她挤进来后,终于看清了路明非身边那个“美女”的脸。
那是一张她刻在骨头里,烙印在血液中,午夜梦回都魂萦梦绕的脸。
只是这张脸在此刻属于一个女人。一个五官精致到无可挑剔,气质冷艳如冰山雪莲,身材高挑性感,正用疑惑和不悦的眼神盯着她的女人。
曼蒂脸上贱兮兮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她揽向路明非肩膀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她的大脑在这一刻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林……林年?”她下意识地用梦呓般的声音,颤抖地叫出了那个名字。
路明非和林怜同时皱起了眉头。
“冈萨雷斯,你是否清醒?我是林怜,不是什么林年。”林怜的声音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快。
她本和曼蒂只是点头之交,关系远谈不上熟络亲密。
但林怜的这句话对曼蒂来说却像是天雷轰顶。
这不是幻觉……她会说话……她认识我……但是,她……
曼蒂的目光死死地描摹着林怜的脸。那熟悉的眉眼,那冷峻的嘴唇,那漆黑的眼瞳……对的对的对的,哦不对不对不对!
记忆里他那挺拔的身躯,变成了凹凸有致的曲线;他那壮硕的胸肌,此刻被衣料勾勒出饱满的轮廓;他那修长有力的手变得秀气白皙,此刻正被路明非紧紧地握在掌心。
十指相扣……
曼蒂的视线如同被烫到一般,猛地从他们相扣的十指上移开。
不……不可能……这一定是该死皇帝的恶作剧……是自己陷入了某处未知的尼伯龙根……
她拼命地如是告诉自己。但夕阳的温度,微风的触感,路人经过时的窃窃私语,周围的一切都真实得让她绝望。
然后她的脑海里,突然回响起她在前往马尔代夫的机场上跟邵南音拌嘴时,对林年开的一个自以为是的玩笑。
——“要不是我打不过他,我真很想看一看,我逮住你师弟把他吊起来让不同的女人侮辱、强奸,你只能被绑在木马上眼睁睁看着的表情。”
——“很胆大的想法,但你怎敢假定我没有绿帽癖?说不定我就喜欢给我师弟找其他女人呢?你这么做不是正中我的下怀?”
——“你他妈变态吧!”
——“视情况而定,我也可以很纯洁……”
还有一句对林年的调侃……
——“我早就说过了,要是你和路明非有一个是女的,哪还有苏晓樯什么事?”
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曾经的一句随口调侃,竟然会变成致命的回旋镖,以这样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狠狠地捅进了自己的心脏。
她输了。
在她还不知道生了什么的时候,就已经输得一败涂地,体无完肤。
她为了他背叛了皇帝,赌上了一切。她以为自己是那个能和他并肩站在最后的人。可现在,现实却给了她一个最残忍的耳光。
他变成了“她”,那个她梦寐以求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位置,却被路明非轻而易举地占据了。
“曼蒂?”路明非也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试探着叫了一声。
这一声彻底击溃了曼蒂最后的心理防线。
她那张一向挂着狡黠笑容的脸瞬间血色尽褪,变得惨白如纸。
她看着路明非,又看着他身边的林怜,眼神从最初的震惊,变成了茫然,然后是痛苦,最后是深不见底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