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根生逃也似的,回到了自己的灵植园,站在丰汁树下。
头顶是遮天蔽日的树冠,耳边是宝贝虫子们嗡嗡的欢鸣。
此刻他才恍然,这便是结丹修士的手段。
神识一扫之间,整个宗门的大小事宜,皆无半分遮掩。
先前他还自得于养虫之乐,如今想来只觉可笑。
他养着那些虫子,而那位结丹宗主,竟在不动声色间,也将他当作虫豸一般观察。
陈根生叹了一口气,抬起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丰汁树粗糙的树皮。
胸口的那蟑螂位置的空窝突然有吸力,说不清道不明,像饿疯的兽闻见肉味。
他没琢磨过来,丰汁树就猛抖,树根被无形力拔起,泥土飞溅。
“什么情况?”
陈根生惊退,六臂抬着防御。
接着他看傻了:巨大丰汁树连树根,瞬间变青绿洪流,直冲他胸口。
还没等他躲开,洪流就全钻进了他身体里。
很快一切都静了下来,原地只剩一个大坑和散落的泥土。
灵植园里静得可怕,连一丝声音都没有。
就算是平日里吵得最凶的尸蜂,这会也跟蔫了似的,半点声响都不敢。
他那具新得的虚灵道躯,毫无损。
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蜚蠊真身之内,多了一样东西。
那棵丰汁树,此刻正安静地扎根在他那丑陋真身的里万蛊玄匣,枝叶舒展,生机盎然。
仿佛它天生就该长在那里。
陈根生浑身汗毛倒竖,下意识拿出惊蛟火鱼旗。
自己这边的动静,定然是被掌门瞧得一清二楚。
就这么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足足等了半个时辰。
什么都没生。
没有雷霆一击,没有掌门那张宜喜宜嗔的脸。
他缓缓地,将那六只僵硬的手臂放下,心里的惊惧,渐渐被一股子莫名其妙的疑惑取代。
难不成,是自己想多了?
风吹过空荡荡的灵植园,卷起几片落叶,打在他那丑脸上。
可陈根生甚至不敢去看主殿的方向。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
他心里的惊涛骇浪平息了几分,被与生俱来的贪婪和谨慎,重新压了下去。
死好像暂时是死不了了。
那就要搞清楚,自己这身子里,到底多了个什么玩意。
他心念一动,神识沉入了体内。
穿过那具崭新而强悍的虚灵道躯,神识回到了那具盘踞在胸腔空洞里的、丑陋的蜚蠊真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