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根生脸上却不敢有半点怨色,只是一个劲儿地赔笑。
等众人都散了,陈根生才一瘸一拐地走进那间四面漏风的茅屋。
屋里除了一张硬邦邦的木板床,啥也没有。
他关上那扇连门轴都快掉了的破门,嘴巴一张,一只蜂子顺着门缝钻了出去。
赵老妪正在自己的屋里,对着一尊丹炉唉声叹气,显然是缺了什么关键的药材。
“青儿,山儿,还有那二十几个娃儿,个个都指望着我。我若是去了,这百草谷,便也散了。”
她沉默了许久。
“老天爷待我不薄。”
“偏偏在这时候,送了那么一份大礼过来。”
“老哥哥啊……”
老妪又开了口,那一声哥哥,叫得百转千回,听在人耳中,却无半点亲近。
“妹妹我,也是被逼得没了法子。我若死了,这满谷的徒子徒孙,怕是一个都活不成。”
“老哥哥,你孤身一人,了无牵挂,与其老死在这荒郊野岭,不如成全了妹妹我,也算是积了阴德。”
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望着外面漆黑的夜。
“你要怪,就怪这世道,怪这修仙路,本就是一条吃人的路。”
吃人便吃人,偏要寻这许多冠冕堂皇的由头?
他暗自嗤笑,只觉得这老太婆的算计比自己的獠牙还要龌龊。
却又生出几分期待。
只是不知,她准备何时动手,又打算用何种法子来炼他。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老妪的思绪。
“赵谷主,我等是玄符门的,有要事相商!”
门外人的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想来也是这青州地界,某个叫不上名号的小门小派。
老妪略一迟疑,还是走过去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两人。
皆是中年模样,身穿绣着繁复符文的玄色道袍,瞧着比百草谷这群人的行头,要气派不少。
左边那个国字脸,神态倨傲;右边那个山羊胡,眼神飘忽,透着股精明。
“原来是玄符门的李道友和王道友,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贵干?”
“我二人此来,是为了一桩天大的富贵。”
“得了确凿消息,那蜚蠊精就藏在几十里外的山上。方才已有弟子寻到了洞府,此刻正守在那山头,特来知会一声。”
老妪的呼吸,却明显粗重了几分。
“二位的意思是?”
山羊胡王道友嘿嘿一笑。
“赵谷主,你我三家宗门,离得最近,平日里也算守望相助。”
“那蜚蠊精有诸多诡异手段,单凭你我任何一家,都未必能稳稳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