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眼里,他和他身後那个“华丽”的世界,此刻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甚至懒得再多看他一眼。
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对自己眼睛的污染。
我利落地转身,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目光落在身後被吓坏了的田中理惠身上,瞬间柔和了几分。她被保护得很好,除了最初的惊吓和那个红印,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只是眼泪还在大眼睛里打转,小脸煞白。
“没事了,理惠。”我的声音放轻,带着一丝安抚,与刚才的冰冷判若两人。
伸出手,稳稳地握住她冰凉颤抖的小手,用力地握了握,传递着力量和安全感,“我们走。”
田中理惠感受到我掌心的温度和坚定的力量,恐惧稍退,含着泪用力点了点头,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回握。
不再理会身後那足以将人冻结的恐怖低气压,甚至没去看地上那群烂泥般的施暴者。
我微微低头,动作带着点随意的粗鲁,用力扯了扯被拉扯得有些凌乱的校服衣襟,试图让它看起来稍微整齐点。
又擡手,用袖子随意地抹了一把脸上不知何时蹭到的灰尘,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印子。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毫不在意丶甚至有点“嫌脏”的意味,仿佛刚才经历的不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冲突,而是不小心在脏地方蹭了一下,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污秽之地。
然後,拉着田中理惠的手,挺直了背脊,像两株在风暴中依然坚韧的小草,迈开脚步,朝着天台门口走去。
仿佛门口那两个光芒万丈又气势汹汹的身影,只是两块需要绕开的丶碍眼的背景板。
“……”
迹部景吾看着我视他如无物般径直走来,胸中那股被“一丘之貉”点燃的滔天怒火如同狂暴的洪流猛烈冲撞,几乎要将他引以为傲的自控力彻底摧毁。
他看着她随意抹去脸上灰尘的动作,看着她那毫不在意丶甚至带着嫌弃的姿态,看着她那保护着另一个女生的身影……
一股尖锐的丶前所未有的刺痛感狠狠攫住了他的心脏。
为什麽?为什麽她能对那个叫田中的女生如此温柔保护?!
为什麽对他迹部景吾,就只有冰冷的鄙夷和彻底的漠视?!
甚至将他与那些垃圾等同?!
“站住!”
就在我即将与他擦肩而过,甚至衣角都快要触碰到他冰帝正选外套的瞬间,迹部景吾那压抑到极致丶濒临爆发边缘的华丽声线,终于如同出鞘的利刃,裹挟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骤然响起。
那声音不再低沉优雅,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在天台空旷的空间里炸响。
“雾山隐!本大爷让你站住!”
“你刚才说什麽?!你给本大爷再说一遍!!!”
他猛地转过身,高大的身影带着排山倒海般的压迫感,试图阻挡我的去路。
然而,我的脚步,甚至没有因为这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而停顿哪怕0。1秒。
拉着理惠的手,身体只是极其自然地丶带着一种近乎优雅的流畅性,微微侧身,仿佛只是避开路中央一颗碍眼的小石子,精准地从迹部景吾那散发着狂暴气息的身影旁,滑了过去。
衣角甚至没有碰到他分毫。
留给他的,只有一个挺直的丶决绝的丶带着彻底疏离和鄙夷的背影。
以及,一句随着风飘来的丶清晰无比丶却比任何咆哮都更具杀伤力的冰冷话语:
“好狗不挡道。”
“麻烦让让。”
“……”
迹部景吾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
他伸出的手还悬在半空,试图抓住什麽,却只抓住了一片虚无的空气。他看着雾山隐头也不回地拉着田中理惠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耳边回荡着那句“好狗不挡道”……
“雾——山——隐——”
忍足侑士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这次,是真的捅破天了。
拉着田中理惠快步走下楼梯,直到彻底离开教学楼,沐浴在傍晚微凉的空气和夕阳的馀晖中,我才感觉胸中那股窒息的憋闷感稍稍散去。
手臂和腿上被拉扯时指甲划破的血口子隐隐作痛,後背被拳头砸过的地方也传来阵阵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