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岁男孩的脚甚至够不到地面,苍白的脚踝在扫帚油灯昏黄的光线下泛着青,像未长开的柳条枝。
他紧张得抖,手中的扫帚尾枝簌簌落下银椴木屑。
科拉的龙皮靴碾碎门上震落的木屑,难以置信的目光死死钉在伍德身上:
“你脑子被游走球啃成空心南瓜了?”她反手甩上门,红黄相间的队袍掀起一阵风,带着草药的清香,“外面的传言居然是真的?!”
伍德在看到她的第一秒就条件反射般护住了写满战术的本子。
在觉她不是来抢东西后,才将受惊的哈利小心扶下保养台,用身体将他挡在身后。
“如果你只是因为这个,就伪装成格兰芬多学院的学生,还一脚蹬开格兰芬多男更衣室的门,卡佩级长。”
伍德的目光锐利地扫过科拉胸口——那里本该别着级长徽章的位置空空如也。
也是,都忍辱负重换上格兰芬多校服了,怎么可能还会留下这种破绽。
“那我完全可以去麦格教授那里举报你,扰乱正常训练,有碍公平竞争。”
木头队长什么时候变告密精了?
科拉靴尖烦躁地碾着地板上散落的扫帚纤维,冷笑像冰冷的游走球擦过伍德的耳际,我可连魔杖都没掏呢。
她的视线越过伍德绷紧的肩线,猝不及防撞进哈利眼底。
那里燃着一团荧绿色的火苗,微弱却异常执拗,像禁林暴雨夜里穿越沼泽的萤火虫,明知随时会被浇灭仍固执地亮着。这眼神……科拉的心脏猛地一缩。
太熟悉了。
四年级那场对阵拉文克劳的加时赛,替补追球手莫蒂被游走球狠狠击中膝盖骨。
碎骨的声音清晰可闻,但她倒下去前,就是用这样死死攥住扫帚柄的眼神,绝望又倔强地望向天空。
这个一年级生,这个瘦小的波特,眼底竟藏着同一种近乎悲壮的光。
气氛在对视中凝滞,空气仿佛冻结了。伍德的目光在科拉和波特之间来回逡巡,不明所以。
科拉突然动了。
她几步走上前,无视伍德瞬间绷紧的身体,伸手屈指弹了弹哈利手腕上崭新的龙皮护具。
“噔!”护具出空洞的闷响。
这声音像根针,刺破了科拉心里翻腾的质问。
质问伍德的冒险,质问规则的破坏,质问万一弗林特的棍子或凶猛的游走球伤到这脆弱的新芽该怎么办。
她原本是来兴师问罪的。
可此刻,看着那空洞的护腕和少年眼底不熄的火光,一种奇异的焦躁混合着保护欲压过了怒火。
她讨厌计划被打乱的感觉,更讨厌这种不受控的、对“对手”的关切。
她皱紧眉头,动作近乎粗鲁地从自己的袍袋里抽出一卷用过的、但依然坚韧的绷带,扔了过去:
下次往夹层垫两片火蜥蜴皮,除非你想让游走球轻易打碎腕骨。
除此之外,她没再说什么,甚至没再看伍德或波特一眼,利落地转身离开了。
门在她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室内惊愕的沉默。
走在空旷的走廊里,冷风一吹,科拉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强烈的荒谬和自我怀疑。
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刺眼的红黄队袍,烦躁地一把扯开了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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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什么事?
她费劲巴拉换上格兰芬多的衣服,像个野蛮人一样踹开人家更衣室的门,气势汹汹进去,和伍德互呛几句,然后盯着波特半天一声没吭,最后像个督察员似的送了卷绷带叮嘱人要注意手臂保护就走了?!
原本她是想质问的,想大声斥责伍德的胆大妄为,想警告他们把一个一年级生推上赛场是多么不负责任。
可是……可是当看到波特那双眼睛……那双燃烧着、仿佛无论如何都不会熄灭的眼睛……她心里那股翻腾的怒火和质疑,就像撞上了无形的屏障,瞬间泄了气,只剩下一种沉甸甸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安定感。
仿佛那双眼睛本身就承载着某种不容置疑的证明。
波特会不会觉得她脑子有问题?像个神经兮兮的怪学姐?
科拉抓耳挠腮,在原地无意识地踱着步,靴子踩在石板上出清脆的回响。她越想越纠结,越想越觉得刚才的行为蠢透了。
“梅林的臭袜子!”她低声咒骂了一句,用力甩了甩头,仿佛要把那些纷乱的思绪甩出去。
算了!就这样吧!再回去解释更显得奇怪。反正绷带给了,提醒也说了,就当她看在自己是级长的份上,对于新生的叮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