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荣禧堂霎时炸开锅!
五万两!
整整五万两啊!
仅是聘礼?
简直难以置信!
众人七嘴八舌,乱作一团。
尤氏想起自己的聘礼,喃喃道:当初不过几百两银,全家都已欢天喜地
可如今
几百两?
顿觉索然无味!
李纨此刻心绪难平。当初贾珠娶她时,三千两聘礼已令亲朋艳羡。可今日一比——
堂堂荣国府长媳,竟不及一个新晋子爵夫人?
她只觉天旋地转,胸闷气短。
最重颜面的凤姐,此刻头戴的珠钗都在轻颤。
那双惯会察言观色的凤眼瞪得滚圆,听闻五万两三字时,瞳孔骤然紧缩!
这数字如千钧重担,压得她透不过气。忆及当年贾琏迎娶时的风光,聘礼不过数千两——
已是京中罕有的排场了!
凤姐儿在尤氏跟前向来颇为自得,可如今这份得意生生被五万两银子砸得粉碎!她在贾铭面前仅存的那点儿体面,此刻更是溃不成军。
原以为贾铭年纪尚轻,根基浅薄,虽说爵位官职压贾琏一头,但想着自家夫君将来能分得偌大家业——纵是与贾政那房分了家,即便老太太偏疼宝玉,到底也能落下不少。谁曾想这五万两聘礼一出,竟将自家那点子倚仗衬得黯淡无光!须知这数目抵得过贾府大半现银,却是要动用阖族公中的积蓄。
两相一比,自己的聘礼顿时被碾作齑粉。她与贾琏在贾铭跟前最后那点儿底气,此刻也碎得拼不起来了。凤姐儿唰地白了脸,捏着帕子尖声道:胡吣!定是你这丫头在外头听来的浑话!
忽听得一声响,众人惊得回头,只见素日菩萨似的王夫人竟将茶盏掼在案上。她浑身颤地盯着探春,声音都变了调:你必是听岔了,可是?
这何止是压过了她当年的聘礼?若单如此倒罢了,偏她想起心尖上的宝玉——日后宝玉成婚时,堂堂荣国府的嫡子,在她心里原该比贾琏更体面。这府里基业合该是宝玉的,如今
王夫人心里明镜似的,她绝对无法容忍外姓之人在才干和声望上全面压制自己的亲生骨肉。
最多只能给宝玉几千两银子,这已是她的极限。
除非回娘家要钱!
可这叫她如何张得了口?
那样只会颜面尽失!
因此她实在难以咽下这口气。
探春对这位嫡母始终心怀敬畏。
虽然并非亲生母亲,
但礼法森严,
身为正室夫人,
探春必须尊称她为母亲,而自己的生身母亲赵姨娘反而只能唤作姨娘。
可她说得句句属实。
轻轻点头道:母亲,此事千真万确!
贾铭带着声势浩大的迎亲队伍,十余辆装满聘礼的车马招摇过市。
许多人都亲眼目睹。
他还在秦府门前当众清点聘礼,众人有目共睹,绝无虚言!
说着说着,探春眼中不禁流露出艳羡之色。
要是
要是这些聘礼是送给自己的该多好!
她眼底泛起深深的渴望。
可惜世事难料。
想到此处,
探春神色黯然,对那个素未谋面的秦可卿生出无限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