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丶你现在——”邓南顿住了,邓北皱着眉接过他的话,道:“你现在怀孕了,你不知道?”
“我怀孕了就不能——”我怒气冲冲地要反驳,然而话冲出口,才听懂了这句话的意思,整个人就像被冷水浇了一头,呆滞地看着邓北。
他们两个慢慢松开了我。
“……?”
我发不出声音。
邓北去翻副驾驶座,给我拿来了一个病历本,说:“我们刚刚在楚既明房间翻出来的。”
我怀着巨大的茫然翻开病历本,邓南指了一下日期:“就在平安夜那天……送你到医院以後发现的。楚既明一直瞒着我们。”
可是……可是……
“看时间……应该是我或者楚既明,那两个月只有我们见你吧?”邓南小心翼翼地说,“你想打掉的话,得先养一养身体,现在流掉对你……”
“不行!”我猛地坐直了,严厉地呵斥他,“你想都不要想!”
我捂住了小腹,即使思绪纷乱,但有一个想法是始终坚定的:我必须留下它。
邓南不敢说话了,怕被巴掌呼脸,虽然被石远星打很爽,但驾驶座还有其他人,丢脸事大。邓北握着我的膝盖,说:“你先跟我们回去,见一下妈妈,然後我们再……”
“我不会跟你们回去的。”我烦躁地说,“我是白痴吗?明知道没人在乎我还要跑过去?”
我其实也不明白他们到底要做什麽,既然他们曾经故意把我弄丢,现在又装什麽好哥哥?一个私生子,就算被找回去,以我现在的情况,难道不也算是丑闻一件吗?
果然,他们两个不说话了,但还是执着地看着我。
我也不甘示弱地瞪着他们。
最终,他们退了一步,说:“我们给你安排别的地方住。”
“可以,但我要见林临漪。”我说。
邓北小声嘟囔“怎麽老是念叨林临漪”,邓南答应了下来,跟驾驶员说了一个地址,坐得远了一些,开始打电话。
邓北一直在看我,仿佛想看看我和他们到底有哪里像亲兄弟。
我们在一栋别墅前下了飞行器。
这里常年没有人住,有人定期回来打扫,里面冷得像冰窖。我打了好几个喷嚏,邓南给我找了毯子披上,又去调温度,邓北想给壁炉生火,没找到工具,蹲在那里扒拉橱柜,小声骂人,我嫌烦,从背後踢他,他吓了一跳,但没有骂我,反而转身把我扛起来,放回沙发上。
对他们两个横行霸道了半天,他们也没有暴起的意思,我只好安静坐着,有些焦虑地扯着毯子。
飞行器停靠的声音在这里听起来也很明显,林临漪几乎是跑了进来,看到我坐在沙发上,才松了口气。
“我要和他说话。”我说,“你们走开。”
邓北被邓南拽走了。
他们两个离开房间後,林临漪才朝我走来,直直跪在了地上,抱住我的小腿,额头抵在我的膝盖上。
我浑身一震,下意识要扶他,但最後没有这麽做。林临漪深深呼吸着,许久才擡起脸,说:“我又来晚了。”
“没有什麽晚不晚的。”我说,“不要这样。”
我们又沉默了很久。
“你是……什麽时候,的呢?”我不知道应该怎麽问,“你也死了吗?”
林临漪深深地看着我,说:“是。”
虽然有过这个猜测,但听到他承认,还是让我很难受:“是战争吗?”
“不。”林临漪的声音变得冰冷,“我杀了他们,然後来找你。”
滴答。
屋檐掉下一颗水珠。
“你……”我默然,林临漪吻我的手背,说:“有什麽话直说就好,不用在我面前斟酌。”
然而我竟无话可说。
“那时候你就查到我和邓南他们是……血缘了吗?”
“嗯。”林临漪说,“塞特对你很热衷,他先查到了这件事,又告诉了他们两个。他们不想你回到邓家,所以用尽手段。”
林临漪没有再看我,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阴沉,即使跪坐在下方,依然让我有些喘不上气。他似乎沉浸在回忆中,声音越来越低。
兜兜转转,来来去去,牵扯的人和事却越来越多,我疲倦地叹气,林临漪摸了一下我的脸,说:“我带你走吧。”
我摇摇头。我身上有楚既明的标记,而怀孕这麽久,都没有出现排异反应,这个孩子大概是楚既明的。现在可以用别的alph息素将就,但後面如果孕反严重,没有标记对象的信息素安抚,对孩子很不好。
本来想问林临漪更多关于以前的事,现在却觉得没有什麽必要了。
林临漪直起身,一直看着我,我知道他这个样子是想要亲吻的意思。犹豫了一下,我还是闭上眼睛,他亲了亲我的脸,说“我明天还会过来”。
但第二天来的人却不止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