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南噎住,他干嚼了几口白粥,又说:“……我当时,乱说的。我不是真的觉得你是那样。”
我们在甜品店重逢的时候,我拒绝和他们回来本星,邓南口不择言说了些过分的话。我盯着他,把药片丢进嘴里,灌水。
他被我盯得坐立难安。
“我讨厌你们对我说过分的话。”
我开始收拾药盒,时不时看着他们的眼睛。
“你们那些伤人的话我会记很久,反反复复地想,想一次就恨你们一次。我讨厌你们说‘一时气话’,没有过脑子的话,就不要说出来。”
“那些话,那些事,都不要再说,不要再做。”我认真地说,“不要让我更讨厌你们。”
这段话,在半个小时後,我又对楚既明面对面地说了一次。
其实我很不愿意像面对其他人一样,对楚既明说自己的想法。楚既明比我大了十几岁,在金钱权利的熏陶下,他日常看起来总是游刃有馀丶漫不经心的。我经常会觉得自己在他面前仿佛很幼稚,只是在大学的几年让我明白,或许这更多的是年少者对年长者天然的敬畏。
而且,楚既明似乎比我想的要更爱我一些,他都送我一个星球了,我还怕什麽?
楚既明安静地丶认真地听我说完。他很明白怎麽样能让人有底气说完——他明白像我这样青涩的青年,以他的气势,要做出什麽样的反应,能让我有足够的勇气对他说这些话。
这让我也有些默默。他其实是明白应该怎麽样对我的。
上一世和林临漪短暂的“恋爱时光”里,林临漪其实做得很好,起码比他们几个要好。他从来不会对我说很伤人的话,也不会在不经意间表现出对我的轻蔑。即使我们身份悬殊,虽然我们总是在破旧混乱的地方相遇相处,他总是会看到状态很差的我,他所显露的也只是担忧和关心。
起码在感情上,我被林临漪保护得很好,在後来遇到楚既明他们时,我对他们的“攻击”毫无还手之力。
我不知道,如果我有点喜欢一个人,但是他对我有点坏,有时候又很好,我要怎麽办?
……当时的我想的一定是,“算了,不要想了,还是捞钱吧”。
“你这个小气鬼。”我说。
“骂吧,我现在是不会还口的。”楚既明说,“你刚刚才说了,不是真心的话就不要说。虽然我已经毕业很久了,但我从前可是个上课认真的好学生。”
他拉着我的手,让我坐到他腿上,像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样。我在他腿上坐了一会儿,他身上的信息素非常淡,但我依然非常熟悉。
据说在遥远的古地球,人类尚且未有ABO二次性别分化,但当他们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依然能从对方身上闻到特别的味道,只有他们自己能闻到。在读信息素相关的知识时,我知道人的情绪会影响信息素的气味,当你遇到喜欢的人和讨厌的人,所散发的信息素气味也有细微的不同。但五年过去,楚既明的信息素似乎和当初我第一次能闻到他的信息素时,感受到的要一样——或许更加好闻一些。对于我而言,分化成omega後,环绕在我身边的alpha们身上都有令我不讨厌的气味,在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他们的信息素已经在跟我说“喜欢”。
我的信息素是不是也告诉过他们同样的事情呢?
楚既明抱着我在邓家的庭院坐了会儿,听我骂了他二十分钟。我们又晒了二十分钟的太阳,他才道:“你还愿意去见林临漪吗?”
我已经偷偷把他的发尾编成了辫子,其实我觉得他知道,只是懒得管我,但我还是心情不错,好声好气道:“为什麽这麽问?”
“他好像发现你不是幻觉了。”楚既明托着我的手,拇指在我小臂上的增生疤痕蹭了蹭。我“啊”了一声,几乎被他这样淡定的语气迷惑,以为他在说什麽正常的事。
“他们没有告诉你?”楚既明有些意外,解释道,“萧泽诚带你走之後,他的人制造了一场爆炸,把一具整容成你的焦尸,制造成你跳楼躲避爆炸的样子。林临漪打击很大,那之後就精神出了些问题,所以才在三年前不得不退休养病。”
“那几天他大概也没分清楚现实和幻觉,不过你的手机不是落在那了麽?他知道你还活着,人好像清醒不少了。”楚既明懒洋洋地把手枪袋系在我的腰上,“我知道你喜欢他,想见就去见吧。”
楚既明说完顿了一下,改口:“错了。你不要管他的死活,让他自生自灭去,最好是再也不喜欢他。”
他抵着我的鼻尖,灰蓝色的眼睛里有沉重的白雾流淌:“我最讨厌你在我们之间总是选他,每次,都让我嫉妒得发疯。”
想~见~就~去~见~吧~
楚既明阴阳怪气的功力高到除了他自己没人发现他已醋成山西人,直到被远星一猫爪制裁:说的不对,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