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程叙的心又被这话刺了两刀,恐慌漫上来。这一刻,很想像小孩儿撒娇那样拽住苏芷落的衣角哀求:你管管我。
可真是因为"不管"而害怕吗?她怕的是随之而来的无视,是被搁置在角落不闻不问。
她们都成了最懂如何伤害彼此的人,刀刀见血。苏芷落擡手抹去眼角的泪,在视线最清晰时深深看了柳程叙一眼:“我回去了。”
转身的每一步都踩在柳程叙心上,那盒酸奶西瓜被扔进垃圾桶。
像个从来没尝过糖的孩子,嫉妒在此刻达到顶峰。是她哭得不够大声吗?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越痛苦越羡慕,苏芷落越冷漠越拒绝她,那份对姐姐的爱就越迷人。柳程叙很馋她对姐姐的爱,因为她从来没有尝过,从来没有……所以想要,很想要啊,给一半也好
她哭过也求过,现在也闹了,可苏芷落就是铁石心肠,她所有糖果都是只为一个人准备。
很嫉妒嫉妒嫉妒嫉妒嫉妒嫉妒,嫉妒的要被炙热的太阳烤融化。
苏芷落一路走一路掉眼泪,直到走出校门。上公交车,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车窗玻璃蒙着层污浊的灰,看出去的世界都模模糊糊的。
回到出租屋,她机械地收拾了几件东西,最後累得瘫坐在地上。午後的阳光斜斜地切过窗棂,在地板上投下几道斑驳的光痕。
柳程叙凶什麽凶。
她累了这麽久。
不能拥有一个想要的东西吗?
是,人住在回忆里不好,可是这里的回忆也不是只有痛苦,吃完糖果一定要把好看的糖果盒丢掉吗?
她又不是不知道选择取舍,她只是想,连想都不能想?
人要一直清醒,连梦都不能做吗?
让一个四处飘零的人,丢掉自己第一个家,第一份爱,无疑是把她的心脏剜出来。
柳程叙以为她不恨吗?
她确实恨柳程叙父母。
如果她们不把柳瑾欢身份证藏起来,柳瑾欢就不会想着把户口本拿走,不会冲动的想去民政局。
苏芷落滑动着手机相册,指尖颤抖着勾选了所有视频。在按下删除键的前一秒,她又猛地缩回手,整个人蜷缩起来哭得不能自已。
那些影像里既有柳瑾欢温柔的笑靥,也有柳程叙耀眼的身影。
她最终松开手指,任由手机滑落。那些关于爱与失去的记忆,她到底还是舍不得。
她手抖着随便点开了一个。
“待会见噢。”柳瑾欢跟她说,“我最喜欢的苏芷落小姐。”
“对方强调经济基础,却忽略了文化的根本性。城市不仅是钢筋水泥的堆砌,更是人文精神的载体。胡同丶园林的消逝,正是盲目追求GDP的代价……”穿着西装的柳程叙神采奕奕。
苏芷落擡头看这个家,这里只有她和柳瑾欢的回忆吗?
她和柳程叙不是家人吗,她们也住了五年。
我哪有不爱你?我哪里有不爱你了??
晚上苏芷落提着东西直接回了广州。
柳程叙第二天回来,站在门口,看到压在窗台上的那张便签,苏芷落:【不知道你会不会回来,我回广州了。】
“了”这个字後面的符号笔墨很重,像是停顿了很久,最後还是收了笔。
柳程叙小心收好,叠起来放在兜里。
进到卧室,卷起来的被子旁边放的礼盒,一款新手机和平板,冰箱里面放着一个蛋糕,写着:小叙,恭喜毕业,前途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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