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动作说得比话还多——
他见过,也说了,但不打算细讲。
浮竹十四郎没有追问。他只是轻轻地将手放在腰间的剑柄上,那动作不是防备,也不是对话的一部分,只是习惯。
像是在确认自己还站在这里。
“我还是觉得……你不像是已经死去的人啊。”
这句话落下时,风又从檐角拂过,屋外某处传来短促的爆响——那是尸魂界正被撕裂的声音。
市丸银低低地笑了一声,带着点从容,又不那麽从容。
“说不定,我只是没学会怎麽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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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灵庭内所有队长丶副队长以及各位队士──重大事项宣告!代理死神黑崎一护,现在正前往尸魂界──!”
声音震荡整座静灵庭,灵压如鼓鸣,宣告着希望的降临。
市丸银微微偏头,仿佛听见一则与己无关的笑话。
他站在浮竹十四郎身侧,目光却不在天上,而是凝视着下方蜿蜒如蛛网的灵压线。
浮竹十四郎皱眉听着那突如其来的宣告。
“一护……”
“啊啦……这条线嘛……说他会来,倒也不算骗人,”市丸银拖长语尾,一如往常轻佻,“但……也还真不像来得及的样子呐。”
“……市丸君,你看见了什麽?”
浮竹十四郎的声音低沉,语中藏着一种不言而喻的直觉。
市丸银笑了笑,指尖微动。
空气仿佛成了水面,以指尖向外散出阵阵涟漪。
这些涟漪触及到他人的灵压线,在他眼中翻涌不息。
那不是单一的「黑崎一护」,而是一整团交缠的线索──死神丶灭却师丶虚的残响,过去与未来的模糊残影,全都折射在他瞳孔深处,将视野拉扯成一片失焦扭曲。
在那团灵压中,黑崎一护那如同视觉暴力的五色灵压线明显被禁锢,如被截断的光。
他皱了皱眉。
“被什麽关住了……这灵压的纹理,不是死神这边的东西啊。”
市丸银眼角微挑,馀光里某处灵压忽然弹出个奇异的字母。
一个大写的「J」。
就像有人硬把符号塞进世界的织线里,不协调得像是把东西南北写在一张诗稿上。
他盯了几秒,嘴角抽动:”……「J」?该不会是「监狱」(Jail)?这麽老实的命名方式?会不会太直白了点呐。”
他轻笑一声,笑得敷衍又心虚,像是想笑开自己心里某种莫名的寒意。
“你……真的能看见这麽多的东西吗?”
浮竹十四郎轻声问,语中带着罕见的担忧。
市丸银没正面回应,只是收回视线,嘴角仍带笑:”啊啦~看到这麽多,是不是该收点观测费呢?”
浮竹十四郎注视他许久,忽然轻轻一鞠躬。
“市丸君……请原谅我这样厚着脸皮求你。就算只是让一个人少受点伤,也好。这里,需要你。”
市丸银怔了怔,转开视线,语气故作轻快:“哎呀~您这种温柔性格居然也会做这麽失礼的请求?我可是记下来啰。”
浮竹十四郎微笑:”那你可得活着记得啊。”
“活着啊……我不是早就死了吗?”
市丸银擡起手指,涟漪再度出现,细致到几乎与空气融为一体。
他的身影如雨过天晴时短暂出现的虹,淡去前只留下一句轻声喃语:
“嘛──就当是个试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