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只是一双眼睛。
一双被迫承认「异常也属于现实」的眼。
他眨了下眼,这次眼角渗出了细微的灵子裂光。
不该看的东西看太久,眼会坏的。
他想关掉观测,但他没有权限。
他想转身离开,却像是整片视野都被黏住,拖拽着他继续看下去。
他深吸了口气。
“……难怪那群字母看起来总那麽碍眼啊。”
语气轻得近乎耳语,像是对神枪说,也像是对某个无从回应的存在低诉。
这不是第一次见,但直到此刻他才明白——那是异物,是错版,是被世界默认但从未被「眼」承认的错误编码。
那孩子的故事尚未终结。
可他已不想再看。
太肮脏了。
脏得不像是记录用的语言,脏得连他这双「眼」都感到不适。
他皱着眉,笑不出来。
而後,他终于发现,那些灭却师身上的因果线——不知何时开始,已全数被染成不详的血红。像是灵压脉络被替换,又像命运被硬生生扭成某种通道。
那不是连结。
是喂养。
就像恶性肿瘤蛊惑身体生成新生血管,这些因果线也像是被强行延展出的输送脉络,源源不绝地,将整个系统往那个男人的方向输送着。
“……原来如此啊,”他轻声吐气,语调懒懒的,“那群人……全是供养用的。”
笑意自喉间滚出,如烧尽後的灰烬。
没了惊讶,只剩恶心。
而他,就被锁在这样的画面前,却连闭上的选择都没有。
**
市丸银再次用力眨眼,视野终于松动了一点,像是某种限制暂时解除,观测画面如水波收束。
回到现实了。
他举起空出的手,唤出神枪的投影。
刀身极细,浮悬于空中,像一条即将断裂的线。
市丸银将祂指向远方——准确地说,是指向正沉眠于战场阴影中的某处,那个还未苏醒的「根」。
标记系统啓动,因果线浮现,如同墨痕滴入水面,一圈一圈向外扩散。
神枪的尖端在友哈巴赫的因果结上划出一枚几乎不可见的注记。
一切行动都机械无声,仿佛只是在执行「被输入」的指令。
……直到手指微微颤了一下。
微不可察,却像是某种自我挣扎的残响。
实体的神枪停震动了一瞬。
投影态消失。
像是握刀的主人,终于意识到——自己还在。
可那份意识,下一秒又被规则系统的沉静重新吞没。
市丸银放开扣着刀柄的手,转身。
他像是一台完成任务的观测器,准备离场。灵压没有波动,脚步没有声音。
但就在那瞬间——
一个怀抱,接住了他。
温柔,却不容拒绝的接纳。
市丸银没有反应,甚至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就像他还没从指令中完全苏醒。
而那怀抱的主人,却轻声低语,像是终于找到什麽失而复得的东西:
“我来接你了,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