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真正的丶带着一丝释怀的弧度。
“啊啦……这幅模样,还是老样子啊。”
语毕,他伸出手。
并非真正的「抚摸」,那不过是一种灵子与灵魂间的感应动作——指尖探向白狐的额头时,它也顺势擡首迎上,仿佛它早已等待这一刻多时。
白狐静静地偏过头,目光落在市丸银的胸口。
那正是——临时核心的位置。
市丸银垂下眼,没再笑了。
他明白那是在传递什麽。
现在的他,能存在于这片无名之域,全仰赖两个基石——一是神杀枪的「否定」,拒绝了世界将他排除的命令;一是那枚由蓝染留下的暂时核心,以庞大的灵压与异常结构稳定住他的形体残响。
但这样的状态并不稳定。
神杀枪能抵抗排除,却无法无中生有;崩玉能替代灵王意志,却不是无限能源。
若核心耗尽,再怎麽否决,也撑不了多久。
“我可不想让自己变成什麽诡异的变异体啊。”
市丸银轻声吐出,语气明快却虚空无实感。
他再次望向那条因果线——蓝染惣右介与他的联结。
明明自死後就无法与灵王之外的人事物産生因果。
真讽刺啊……
大概是因为蓝染染右介是唯一能真正「碰触」到他的存在吧。
“啧……明明死的是我吧!真是阴魂不散呐!”
而那颗核心的根源,本就是这条线。
这条因果线不仅牵动他的存在,甚至维系着那颗核心的稳定性。
——现在不能动它。
他明白得很。
若贸然斩断这条因果,核心也极可能因此崩坏。
那不是断开联系,而是直接拔除维生管线。
说白了,这条因果线如今正是他所倚赖的「支点」。
更何况,神杀枪千辛万苦将他「拉回来」,偏偏选在此时让刀灵现身,就是为了不让他冲动地把这条线劈了个干净。
市丸银歪着头,看着仍伏在他身侧的白狐。
“你啊,还真懂得选时机出现。”
白狐歪了歪头,静静地伏着,仿佛在默认,也仿佛在等待下一步的选择。
他的目光转向四周——这无名之域,静得像是从未有声音存在过的空壳。
什麽都没有,什麽都可以有。
他知道,自己得在这里——创造出属于他的剧场。
但在那之前,还有一件更急的事要处理。
稳定核心,稳定存在。
——然後,再谈观测。
*
这麽说起来,他的观测能力——完全没有消失啊。
“……都这样了还撑得住,灵王的遗物还真够倔强的呢。”
他低声笑着自语,语气半是真心,半是嘲弄。
观测的意义究竟是什麽呢?
“若一个人的「真正死亡」,意味着世上再无任何记得他的人——那他,显然还没死透。还能观测,还能思考……那就是尚在。”
不然为什麽,他还能看见这麽多东西?
既然还能观测丶还能思考,那或许他可以试着——不依靠灵王丶不依靠蓝染惣右介——以某种全新的方式,把「自己」这东西,重新建起来。
既不是复活,也不是重生。
而是,将那个曾经只作为「功能」存在的他,改写成真正的「存在」。
反正他本来……就不是个活的。
只不过是被推上舞台的眼而已。
现在嘛——就让这双眼睛,自己来决定想看什麽丶怎麽看丶还有——要留下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