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皇上并没有彻底对姜珩的事释然,可淮安侯府已是残烛,不能赌也赌不起。
“殿下留步!”
淮安侯跑到姜珩和沈闻秋身後,赶忙叫住他们。
姜珩停住脚步,和沈闻秋一同回头看向淮安侯,不解地笑了笑,问:“侯爷有什麽事吗?”
淮安侯干笑两声,给身旁的小厮使眼色,随後才说:“殿下稍坐一会,闻秋的房间久未收拾,还是先让下人收拾一番,再去瞧瞧吧。”
姜珩闻言,目光冷冷看着淮安侯,说:“哦?久未收拾?可这家中主子的房间,就是人不在,不也该是下人日日打扫的吗?”
淮安侯哪里知道姜珩会这样发难,登时被问得窘迫无比,他支支吾吾,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姜珩也不给淮安侯思考如何应对的时间,只说:“我既来了,要看的就是秋秋原来住的屋子。”
这话再明显不过,就是在警告淮安侯不要拿个新收拾的屋子来糊弄。
沈闻秋瞧着也不是会在这种事上面发难的,到时候免不得就让他糊弄过去了。
姜珩打一开始就查过沈闻秋,对他家中的情况也是一清二楚。
今日的行为,也不过是警告淮安侯,不要仗着沈闻秋生母无娘家可依,在府中又因当年之事不受人待见,便处处轻慢他。
沈闻秋头一回看见这样的姜珩,一时间有些新奇,又觉得这副模样有些眼熟。
与那夜救了他的蒙面人,气质上竟是有几分相似。
可沈闻秋转念一想,彼时的姜珩顶多刚刚从瑶月宫中出来,有没有被接到皇子所还不一定呢,怎麽可能与那蒙面人有什麽关系。
那蒙面人骑着战马,能在宵禁之中行动自如,还在京中暗暗买了处宅子,怎麽看也不像能与他扯上关系的。
沈闻秋又不是没看过原着,书中的姜珩在这个时候可还是个小可怜呢,是到了後来才依靠舅舅家残馀的势力渐渐发展起来。
只有眼前的异样……
沈闻秋琢磨了一下,自己为姜珩圆了过去。
想是因为他是姜珩的伴读,顺道碰上这事儿了,拿来立威吧。
姜珩可不知道沈闻秋在胡思乱想什麽,他只瞧见沈闻秋呆呆地不知在想什麽,便拉着对方的手,示意淮安侯带路,往沈闻秋的住处而去。
待沈闻秋回过神,已经差不多快走到自己住的院子了。
屋内的秦姨娘不知发生了什麽,只知道今日儿子要回家,便在沈闻秋的住处中收拾,谁知外边突然好大的动静,听着像是来了不少人。
“这是怎麽了?”
秦姨娘放下手中的活儿,走到门口去,看见沈闻秋和姜珩丶淮安侯一行人浩浩荡荡过来。
姜珩她不认得,可沈闻秋和淮安侯她是认得的,以往淮安侯又甚少到沈闻秋的住处来,她一时间慌了神,赶紧迎上去,对着淮安侯小心翼翼地追问了起来。
秦姨娘面露急色,模样怯弱,只问:“侯爷,今日怎的突然来此,是闻秋又惹您生气了吗?”
往常秦姨娘是不说这些话的,她总是唯唯诺诺,可沈闻秋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她不明状况,自是大着胆子问了一问。
淮安侯见秦姨娘竟跑出来抛头露面,顿时气急,恼怒之下便要怒斥。
谁知姜珩先一步开口,拉着沈闻秋上前,挤开淮安侯,笑着看她,问沈闻秋:“秋秋,这便是你母亲?”
沈闻秋不知姜珩要做什麽,便点头答是。
秦姨娘更是弄不清状况,从未听过沈闻秋在外有朋友,眼前这人又是谁?难道是当伴读的时候结识了别家公子?
一旁的淮安侯一听,顿时回过神来。
今日姜珩带沈闻秋回来,说不定就是给沈闻秋和秦姨娘撑腰的,若他当着面对秦姨娘表露不满,怕是这位九皇子一个不高兴,暗地里使什麽绊子要他好看呢。
淮安侯府可经不起更多变故了。
淮安侯抢先挤过去,笑着对姜珩说:“闻秋他娘是後宅妇人,没什麽事做,成日爱胡思乱想,这才有了方才一问。我平日待闻秋是最好不过的,这不,他一回来便跟她娘说了,方才定是给他收拾屋子呢。”
姜珩笑,问:“姨娘亲自收拾?这淮安侯府请不起下人了吗?”
秦姨娘闻言,下意识想解释一番,以免回头自己和沈闻秋遭淮安侯责骂。
可不等她开口,沈闻秋便按住她的手腕,朝她摇了摇头。
淮安侯听着姜珩的话,额头冷汗直冒,赶忙解释:“自然不是,殿下误会了!这秦姨娘疼爱儿子,平日事事都要亲力亲为,是疼孩子呢!”
沈闻秋听见这话,顿觉不对,立刻看向姜珩,走到他身旁,安抚地握住他的手。
不发一言,姜珩却立刻明白了沈闻秋的意思。
其实对于重活一世的姜珩来说,失去母亲的记忆已经太过久远。
若是前世,也许他还会有些许波动,如今……一切已经被时间淡化。
他的目标,便是让今生的自己活得更好,弥补前世的遗憾。
但沈闻秋,他能立刻想到这一点……
真的很好。
很好。
好得……
姜珩都想永远把他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