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杨听着这句话,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低下头,伸手捂住自己的侧额,轻轻吐出一口气,尽力不让容锦看出异样。
好久好久没有人和他说过这句话。
久到好像一辈子都没有。
容锦还没发现异样,他抱着陶杨站起来,将肉乎乎的青年放在地上站好:“我换件衣服,湿得我不舒服。”
“桃桃,你来给我找衣服,”他低头看了眼表,十一点五十五,“正好还有五分钟,换完衣服我们就吹蜡烛!”
陶杨干巴巴地说好。容锦坐在床上乖巧地等着换衣服,陶杨弯腰在衣柜里翻找着,眼泪就像坏掉的水龙头,不受控制地从脸颊上流下来水滴。
怎麽又哭啊。
陶杨恨自己的懦弱和敏感。他悄悄地抹了把眼睛,深呼一口气看着天花板,心酸得快要死掉。
他会邀请别人来和他过生日,只有容锦一个人不请自来,只有他一个人会冒着大雨也要来,也只有他一个人会记得自己爱吃的口味和食物。
是喜欢吗?
哪怕是在精心饲养一只你宠爱的小狗。
陶杨攥紧衣料,容锦有点等不及了:“还没找到吗,快到点了。”
陶杨慌张地回过神说好,他把背心扔给容锦看着他穿好,眼圈红红地盯着他。
容锦急着拆蛋糕,他手忙脚乱地套上背心,抱着蛋糕放在茶几上。
他瞧见一旁插满小火柴的蛋黄派,懵了一秒钟,瞬间就懂了陶杨做这件事的意义。
这是他准备给自己的小蛋糕,一个简陋又充满仪式感的蛋糕。
陶杨难得有些窘迫,他把盘子端起来,难堪地解释:“我以前丶经常吃的,挺好吃……”
小时候买不起蛋糕,就这麽过生日。
“给我。”
容锦的心脏猛地抽痛了一下,却不知道为什麽,只知道痛。
容锦神色复杂,伸手作势就要抢走陶杨手里的盘子。
陶杨发誓,他这辈子没有如此尴尬,如此卑微。他死死地捏着盘子,生怕容锦嫌他寒酸,又恨不得他嫌弃自己的穷苦,再也不要靠近自己,两种矛盾的心情交织,幸福又酸涩,填满他的心脏,快要爆炸。
“不是要扔掉,”容锦见他不动,语气也温柔了很多,“桃桃,你去搞蛋糕,快来不及了,听话。”
“这个小蛋糕给我。”
他用了“蛋糕”这个措辞,这是他最大的尊重和包容。
“我吃,你是寿星,要先去吃我亲手裱花的那个大蛋糕。”
陶杨的手指一抖,将盘子松开,递到了容锦的手上。
他眼睁睁看着容锦利索地将火柴棍拔掉,毫不嫌弃将破旧的巧克力派塞进了嘴里,含糊道:“我帮你插蜡烛。”
他边嚼边点蜡,陶杨的鼻尖发酸,容锦的头发未干,漂亮的眼睛湿漉漉的,在蜡烛的萤火下闪烁着朦胧的光。
就好像天上的神,用悲悯和怜爱,拯救了一片慢慢荒芜的花园,让瑟瑟的寒秋,重新回到生机盎然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