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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律,你的咖啡。”助理敲了敲门,提着一个纸皮袋走进来。
邵谨闻放下笔,轻轻呼出一口气,接过袋子:“谢谢。”
“昨晚没休息好?”助理心很细,立刻注意到他的动作,建议道:“要不我去换杯西洋参泡水?”
“不用,就这个吧。”
昨晚舒忆睡得不老实,弄得他也有点昏昏沉沉的,没听见闹钟铃响,一觉睡到了九点半,那个闹得厉害的居然已经跑出门上班了,也不叫一下他,影儿都看不见。苯文件<来自一三九思)九思六。三衣
邵谨闻感到心累,像是在玩猫抓老鼠,恨不得把人锁住才好。
“听说你今天迟到了?”陈可安也不敲门,大摇大摆地走进他的办公室,像随口问的一句,就坐在沙发上。
陈可安是邵谨闻的师兄,读本科的时候就认识,研究生也在一个学校,所以很熟了,在律所还客气一点喊人,在外面直接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陈律不会来罚我钱吧。”邵谨闻挑了挑眉,开玩笑道。
助理打完招呼,识相地关门出去,一时办公室只有他们两个人。
“我是干那种事的人吗,这是来关心你。”助理走後,陈可安站起来坐到他对面,收起散漫的态度,嘴唇略微抿紧,双手交握,沉吟片刻:“你一向准时,为什麽今天迟到了?”
邵谨闻听他语气奇怪,合上笔盖,直截了当道:“想说什麽?”
陈可安也不和他兜圈子,直说:“昨天晚上许知琢亲自给我打了电话,约我傍晚在衡庆路的餐厅吃饭。一开始我没多想,他也许是有私事找我咨询,也许只是单纯想和我叙叙旧。”
“但是,他说完时间地点之後,让我把你叫上。”
陈可安说完,用一种近乎审视的目光观察邵谨闻的反应。见他眉头轻轻拧起,想要说话,却还是咽了回去。
于是了然,平静地替他说出事实:“你和舒忆复合了。”
邵谨闻没法正面回答这件事,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苦笑,语气诚恳:“不好意思,还是牵扯到你了。”
“非是舒忆吗?”陈可安自认是个很俗的人,见钱眼开来形容他一点错也没有。至于感情嘛,谁能让他开心就和谁在一起,也不谈爱和精神,只讲最肤浅的东西,不开心了就一脚踹开,根本不会顾忌情面,所以很难理解邵谨闻的行为。
“你明知道许知琢是什麽手段的人,还要招惹他弟弟……”
“非是舒忆。”邵谨闻第一次打断他讲话,以一种坚决不可退让的态度。
一室沉默,两人僵持地坐着。
最终还是陈可安打破僵局,掏出盒烟,敲出一根叼在嘴边咬住。
“知道了,兄弟。”
舒忆回来得早,天热,也没胃口吃饭,换了鞋洗了手就躺倒在阳台那张摇椅上。
晚霞似火,深邃的金红色洒满玻璃窗,投射到栏杆挂着的一排绿植上,在地板形成斑驳的光影。
遇见邵谨闻的那个下午也是个好天气。
他和同学去沙滩打排球,还没上场,就天降横祸,被隔壁场一只高速飞来的球砸到头。後来想想,其实也挺值的,邵谨闻打出的那个球砸在他头上,又把自己赔给了他。
命运是那麽神奇的东西,舒忆在此之前从来没谈过恋爱,至多对自己的性取向有模糊的想法。也许是被砸晕了,当邵谨闻第一个跑过来问他有没有伤到,舒忆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居然不是生气,而是:他好帅。
邵谨闻个子高,穿着最普通的背心短裤,也抵不住那张脸能蛊惑人心,露出紧实饱满的肌肉在散发荷尔蒙。他礼貌地拉起舒忆,主动添加了电话,承诺後续有问题可以找他。
同学过来扶舒忆的时候,见他捂着心口呆呆地也不讲话,吓得马上要打电话叫救护车。
舒忆想到这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当时特别逗,跟同学说:“我好像恋爱了。”
回忆实在太美好,傍晚的风又舒服,舒忆在摇椅上晃着晃着居然睡着了。等再睁眼,天已经黑透了,对面楼的灯开得通亮,显得他一个人孤零零的。
他伸了个懒腰站起来,腰间滑落一条毯子。
舒忆盯着这条毯子好一会,才醒悟转头望向屋内。
客厅没亮灯,斜角处的厨房却泄出了一点暖光。舒忆放轻脚步,像是拆礼物一样紧张地从黑暗走向光亮,不知是刚睡醒还是什麽,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动得异常快,清晰地敲打着耳膜。
厨房里的男人正用炖锅煮着东西,背对着舒忆,衬衫整齐地扎进裤腰里,腰部轮廓清晰有型,袖子推卷到肘部,露出来的肌肉紧致有力,正低着头,一只手撑着橱柜,一只手划着台面上的手机回复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