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陛下太难伺候
夏竹回到清桐院,刚进後厨,就有人让她去屋里送茶。
陛下身边的人都心气高,凡是吃力不讨好的事都爱使唤她这清桐院的宫女,因为她就算犯了错公子也会护着她,陛下便会跟公子吵架斗嘴,反而不会怪罪她一个小宫女。
夏竹不愿公子为难,只要陛下的人在这儿,她都格外谨言慎行。
每次事後陛下让人进去侍奉时,都各个推脱,不为别的,实在是圣上太难伺候。
尤其是太监,若是谁在御前没把一双招子放好,看见不该看的,被立刻拉出去挖眼的也有过几个。
夏竹知道这送茶的差事非落到自己头上不可。
认命般从炉上提起热水壶,放在木案上端进屋里。
她垂着眼将热茶倒进桌上的茶盏中,一只骨节突出的大手从她眼前横过,端起一盏茶拿在唇边轻吹。
夏竹的目光下意识跟过去,忽看见他怀中昏沉不醒的人,心头一跳。
“出去。”沈焕不喜有人打量,念在她是袁茗的人的份上,语气轻淡道。
夏竹忙错开眼,垂头说是,倒退着出门。
将门合上,良久之後才恢复心跳的正常频率,她拧着眉回後厨。
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方才那一眼看见,公子如玉般脖颈上密布的青紫痕迹,还有肿胀皲裂的唇。
这昨夜是遭了什麽样的大罪啊。
她心疼地想。
袁茗严重脱水,嘴唇干裂,沈焕托起他的头,自己喝了热茶一口一口哺给他。
直到唇上恢复水润光泽才停下。
袁茗鸦羽般的黑睫垂着,挺翘的鼻下水润的唇因方才渡水而微啓,让人想再亲一亲,再亲一亲。
沈焕捧着他的脸,吻了又吻。
他捏捏袁茗的脸颊,心道,你若是一直这麽乖,我又怎会忍心对你动粗?
但是事实是,只有这时候,怀里人才看着乖巧听话。
一直坐到午时,沈焕才离开清桐院。
袁茗还没醒,口对口地喂清粥固然有趣,但不当饱,于是回宏德殿沈焕又用了一次午膳。
他一个人吃饭速度快,正风卷残云之时听人报说安宁公主来了。
沈焕道:“让她进来。”
沈安宁穿一件鹅黄色对襟襦裙,怀中抱着一只黄白花纹的猫,倒是宜景似画。
她蹦蹦跳跳进来,在桌前驻足讶道:“陛下怎麽吃得这样晚?”
沈焕没答,食不言寝不语,况且他还为她养蛇那事生着气,这就又抱了只猫进来,不是跟他对着干吗。
沈安宁没觉察,自顾自在他面前坐下,道:“我是来谢恩的,陛下找的那养蛇人技艺高超深得我心,那虎皮我已让人剥下来,等清理剪裁做了物件便送予陛下!”
沈焕停箸,扬了扬眉道:“如此大方可不像你安宁公主,说吧,是不是又有事有求于朕?”
沈安宁眉开眼笑,摸着怀里的奶猫,噘嘴道:“才没有,是我新得了这猫儿开心罢了。”
黄白狸花猫在她怀里乖乖缩着,时不时喵喵叫两声,一双滴溜溜的黑色圆瞳一眨不眨地盯着对面的沈焕,似乎有些畏惧。
沈焕看着她怀里的猫,觉得有几分眼熟,但快想起来时,沈安宁开口道:“我这新欢还没有来得及起名字,陛下给它起个名字吧?”
“小黄。”沈焕脱口而出一个简单粗暴的名字。
沈安宁肉眼可见的嫌弃:“俗死了!亏你还是个皇帝呢,肚子里一点墨水都没有!”
“我记得谢知恩也养猫,他的猫的名字各个好听,我让他给我取去!”她说着就站起身。
沈焕不耐烦地对她道:“去去去。”
说罢又拾起筷子。
沈安宁走了两步,忽转身道:“哎呀,我方才忘记告诉陛下,那虎皮就当我进献的生辰礼了,陛下到时候可别再问我要贺礼!”
沈焕听这一语,又气上心头:“离朕的生辰可还有足足一个月呢!你倒是会偷奸耍滑!”
沈安宁咯咯笑,抱着猫跑远了。
沈焕兀自摇了摇头,真拿她没办法。
午後忽然刮起大风,天阴沉沉的,不时便开始下雨。
沈焕在御书房批着折子,见宫人进来将窗户关上,道:“公主已经出宫了吗?”
这雨看样子一时半会不会停。
胡永道:“公主刚套了马车还未来得及出宫,这风大雨大的,恐怕行路难。”
沈焕放心地点了点头,将笔蘸了蘸朱墨,继续忙手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