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茗抱着琴将背贴在门板上,许久之後才发觉汗湿了衣裳。
——他方才嗅到了龙涎香。
全京城能用龙涎香的只有那一个人。
若不是他来了这里,也是他身边之人来了这里。
过度恐慌之下,心跳如雷,连思考都困难。
袁茗缓过神来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他慢慢摘下幕离,没有跟上来,应当是没有被发现吧?
也顾不得上手弹新琴,他坐在桌边喝完了一整壶凉茶,才使自己平静下来。
应当,是没有被发现吧。
没有被发现。
不过,以後还是要更加小心,尽量减少出入,再侍候客人时也最好戴上幕离或者面纱,万一被认出来可就惨了。
当然,这也提醒袁茗,翠玉坊终究不是可以久留之地,他要尽快想个办法出去。
还没等他有主意,家兴便告诉他一个喜讯——
当天下午谢知恩被放出来了。
袁茗听到消息十分高兴,他对家兴道:“谢大人定然在里面吃了不少苦。”
“可不是,我远远瞧着,人都瘦了一大圈。”
家兴明面上与谢知恩并没有来往,他是间接传的消息:“大人说等他这几天风头过去,就想办法赎你出去,准备好路引鱼符将你送出京。”
袁茗无以为报,只能拱手行礼:“麻烦你替我对他说声谢谢。”
“在下定会把您的话传到。”
本以为一切都会水到渠成,只安分在翠玉坊等着便好。
谁料家兴前脚刚走,素姑就登上门来:“前面那是谁?”
袁茗慢慢地抚琴,纤长手指自弦上扫过,引得人忍不住盯着他的指尖看去。
“此人从前在落魄城对我略有关照,今日在街上遇见,说来找我借些银子。”
素姑没有继续问下去,施施然在他对面坐下。
目光犹落在他弹琴的手指上,素姑开口:“之前忘记告诉你了,我翠玉坊可没有单纯的琴师。”
“铮——”
袁茗用过了力气,琴弦发出突兀的铮鸣,他有种不好的感觉。
果不其然,素姑的下一句话便是:“打今儿晚上起,你准备准备接客吧。”
“什麽客?”他一时没能听懂。
“自然是——看上你的贵客。”
素姑打着弯弯绕绕的柔魅声音中带着种揶揄,无奈袁茗看不见她脸上的洋溢的喜气,她便在他白如长玉的手上蜻蜓点水般抚摸:
“这可是你的福气啊……”